我是徐盞歌
一個父母雙亡,沒有親人的高中生。
山體滑坡,死去的為什么沒有我,我時常這么想著。
但日子還是得過,奶奶的喪事也得提上日程。我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個親人,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后。
一場大火,燒光了我兼職的養老院,燒盡了里面茍延殘喘的可憐吊命人,也帶走了我最后一個親人。
————
那天是一個普通的星期天,或許,也不算普通。
早上六點,我準備好了所有要帶給奶奶與其他老人的慰問品,拿上那束最美麗的鮮花。
奶奶聞到花香時總會恢復點兒神彩,眼神透著對外界的向往。
“殺了我。我要回去。我要出去。”她總是這么說,也總是搖了搖頭便再次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我出不去了。”
花瓣散落一地。
我本該去到愛心養老院,本該在那天給她最后的鮮花。
但我卻在學校旁的樹林里失去了意識,沒有原因。
等到旁晚來臨,這片混沌的黑暗中才透出了一點光。我慢慢恢復了意識,只見遠處的濃煙,來來往往的人群。
那是養老院的方向。
來往匆忙的人們只在意那陣火災損失了多少財產,燒毀了多少房屋。
無人在意一個我,無人在意散落的花瓣,也無人在意那些孤寂的靈魂混著嘈雜的煙火散到世界每個角落。
每個角落都有著他們,他們在笑,在笑這破碎的世界。
————
“喂,你們聽說了沒,那個破爛養老場被火燒沒了,那個災星的賤奶奶也被燒死了!”
“不愧是災星啊,克死爸媽就算了,還克死自己奶奶。也好,災星的奶奶也是災星,早死也是為社會做貢獻。”
“笑死,這叫什么,一人成災,全家死光。災星怎么還不去s,沒準哪天我這英俊小伙被她看上克死了怎么辦。”
教室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沒人在意他們口中話題的主角。
我輕車熟路的避開每一條想絆倒我的腿,擦掉桌子上鮮紅的大字。
“去s,去s,災星去s吧!”
“他們都s了,為什么只剩下了你!”
恍惚間,桌上的字似乎隨著紙張的擦拭而流淌,流到了我的全身。
痛苦,無助,我應該這樣嗎。
耳邊的嬉笑聲再次響起,伴隨著的,是一個巴掌,是拳打腳踢,和無邊的黑暗。
————
當我再次醒來,眼前是帶著蜘蛛網的天花板,半塊墻皮吊在上方,隨風飄揚。
我失去了記憶,又沒有失去記憶。
我是徐盞歌,我是這個學堂的學生,這學堂的醫師正給我包扎著傷,對吧。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厭惡與煩躁。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仿佛與徐盞歌,與我多接觸片刻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是徐盞歌,我是徐盞歌,我是徐盞歌。
我看向自己在學校與外面干了多年苦活卻依舊雪白的手。這手,真好看啊,我以前怎么沒有發現。
我望著天花板發呆。
無人在意一個災星是否離開了醫務室,也無人在意一個災星的安危吧。
我邁著麻木而又沉重的腳步,靠著身體記憶來到了班級。
————
我是徐盞歌,我不是徐盞歌。
那不是我。
我走向班級最末尾的那套熟悉的桌椅,看來這就是我受傷的地方了吧。
閉眼,掩耳,捂嘴
勿視,勿言,勿動
即便如此也無法停止四周傳來的惡臭犬吠。
不如進入夢境,尋找她。
————
這,這是誰?
不經意的恍惚,身邊的咖啡館變得虛幻。
“你,你好,我叫欣。”眼前的白裙女子唯唯諾諾的低聲說著。
欣,好耳熟,但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欣女士您好,我是您在‘好約網’上定的限時女友”
當話語脫口而出,我卻多了幾分怪異與違和感。
我這是,在做夢嗎。
“不用,不用叫我女士的,叫我欣就可以了。”
欣,到底是誰。油然而生的熟悉感沖擊著我的大腦神經,但記憶區域偏就是隔了一層迷霧,什么也看不清。
“請問,我們以前認識嗎”我脫口而出,再說完那一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我和她完完全全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么問,會給她帶來困擾的吧。
“怎么了,這是新的撩妹技巧嗎?”她撩了撩被風吹到眼角的碎發,笑明艷如光。
“不,不是的,只是覺得很眼熟。”我撓了撓頭,唯唯諾諾的身份卡似乎已經隨著我的話輪換。
怎么會這樣,我可是金牌女友,什么樣的人我沒見過,但這么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讓我感到無比的迷茫與復雜。
幾個小時后,我告別了她,留下了一身她的香氣,是梔子花香。
夜里,我鬼使神差的拿上了一把剪刀。都說剪刀放枕頭底下可以破虛幻,除邪法,或許也可以讓我離開這過分真實的夢境。
————
我醒了過來,腦中關于夢境的記憶正隨沙漏里的沙子流下,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除了“欣”。
我是徐盞歌,我想了起來,但眼前既不是我的教室也不是醫務室,我這是在哪。
這是一片由xue與肉組成的世界,血管圍成的狹窄教室。
如同一顆跳動的心臟
撲通,撲通
粗壯的血管在墻上肆意地蔓延,與心跳同頻。
我,我應該進去嗎?
“進去吧,你想要尋找的,都在里面。”不自覺的從內心涌發出的想法沖入大腦。
我要進去,我要尋找她。
剛踏進班門,一襲紅衣包裹了我的全身,不易察覺的梔子花香混著攝人心魄的幽香徹斥了我的鼻腔。
面前殘破不堪,好像一碰就碎的黑板旁,一個女子用指甲刻著點什么。
“刺啦,刺啦”每一聲都仿佛刮在我的心上,發麻,發癢,難以忍受。
“們......過......一起......”黑板上還沒刻完。
尖銳的尖叫聲一陣陣傳來,不自覺捂住耳朵的同時,我也感受到了頭頂陣陣的涼意,鮮紅,又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