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乎是在沒有任何約定好的前提下，解開了安全帶，在最后一刻打開了車門，從車上跳了下去。

轟！

駭人的撞擊聲能把人的耳膜震碎，火光照亮我眼角的一側。

油煙味隨著氣浪撲鼻而來，能讓人停止呼吸，喉嚨堵塞。

我還沒有接觸到地面，及時做出反應，就發現我又重新坐回了車上。

我們幾乎是一種“一屁股坐下去的方式”出現的，而不是平穩出現的，我的頭發還帶著一絲難聞的汽油味。

我偏頭過去看了眼喬瑟夫，他也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什么情況？”我絲毫不理解他的行為，長發搭落在我的肩上，或許我現在的表情有種青春疼痛文學女主角的破碎感。

“為什么要突然拐到另外一條過道上？不是開的好好的嗎？”

車子還在繼續開著，還是熟悉的味道，只不過混雜了一絲汽油味。

喬瑟夫有些尷尬地解釋：“我一直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態，我很小心了，我轉彎的時候，你沒看見嗎？有人抱著鴿子從我面前跑過去了。”

有人出現？

剛剛我確實沒怎么注意看他的視角，夜色如同墨染，被雨水暈開，如果不是快速移動，的確有可能會看不清。

再加上我的注意全然在于另一條通道上的大貨車，絲毫沒有想到，也沒有意識到這條逆行的路上可能還有人。

“是什么人？這里是高速通路，怎么會有人在這上面走動？”

喬瑟夫也很懊惱，用手的動作加重自己的語氣：“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個小女孩，抱著鴿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再快一點她可能就被車身擋住，我可能就看不見了。”

“你的意思是李董是為了躲這個小女孩，所以才導致車禍的發生？”

“難不成他從一開始就在逆行？”

這個問題的答案，喬瑟夫似乎也不知道。

雨水滴答落在窗上，拍打著我們的思緒，像是在故意搗亂。

一切重新開始后，我發現我們距離拐彎的位置，離得更近了些。

“他們喝了酒，或許正在互相調情，你知道的，老男人身邊陪著一個漂亮女人，多半不是因為愛。”

“他們彼此利用，滿足自己的欲望，在無聊又正經的生活和交道中，擁有彼此，尋找刺激。”

“誰知道，他們在開車的時候做什么？”

喬瑟夫緩慢地開著車，游離在兩條過道的中間線上，我趁此機會找了一遍車內，或許知道他們做了什么樣的事情，是我們能重新活下來的關鍵。

“找到了。”

我順手取下車內攝像頭，這攝像頭明顯與普通的不太一樣，畫面清晰，記錄下了他們先前開車的景象。

兩人的確在飲酒作樂，笑得很開心，一瓶紅酒沾染上烈焰紅唇，最后送到男人的嘴里。

享受著奢靡的兩個人似乎都沉浸在音樂中，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神色。

他們意識不清，頭發和衣衫都是凌亂的，在我們出發的位置前，甚至還提檔加速。

畫面也是在此時突然閃過彩屏，接連幾次后畫面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看了眼上面的藍色光源，攝像頭并沒有什么問題。

即便往回調整，也同樣是出現男人和女人激情飆車的畫面，說明內容也沒有出現什么問題。

是這一段的畫面缺失了。

“畫面缺失，真是倒霉。”

“這跟小偷上門偷了東西，結果去保安室查看攝像頭的時候，保安告訴你攝像頭剛好那時候信號受到了干擾有什么區別？”

喬瑟夫聽了我的埋怨，只能寬慰道：“或許，我們都想錯了。”

“這跟在車上發生的事情，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

嘁！

遮遮掩掩，不吐為快，要說其中沒有一點貓膩，我可不信。

所有的巧合，都是在不知名的力量下重新組建的故事，關鍵線索斷掉，我很難不懷疑，他們在車上發生的事情，與事故的發生有關。

“快要看見了。”喬瑟夫突然緊張道。

“看到什么？”

“那個小女孩？”我大概能猜到他緊張的原因，可是問題其實也很好解決才對。

“看到她之后，你把車停下，現在保持勻速慢慢開。”

嘟嘟的鳴響聲被清醒的我們聽見——他坐直的身體告訴我他能聽見。

這一回，我沒有再注視著大貨車的存在，而是盯著司機位置的死角，前方被長車身遮擋住的地方。

雨幕本就狂暴，悶雷在遠處亮起，聲音還來不及傳遞到我的耳朵，那小跑著的女孩，就那么突兀的出現了。

嗤！

一陣算不上多么激烈的剎車讓我往前拱了拱，頭發遮住了我的視線，我掀開發簾，悶雷消失后，小女孩只剩下一個輪廓。

她的手上，似乎真的抱住了一只鴿子。

滴滴！

大貨車的喇叭聲配合著暴雨的擊打同時響起，我本以為這一次，能夠和大貨車擦肩而過，于是將注意都放在了小女孩的輪廓上。

我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大貨車在靠近我們的時候，突然發生了側翻，車廂內響起來的都是貨物碰撞的聲音，輪胎就像是癟下去一樣，往我的方向倒下。

車廂在我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我去！”

這下反而是連逃跑都失去了路徑。

喬瑟夫也注意到了這一幕，與我同時解開了安全帶，他率先往旁邊跳去，我只能順著他的位置往下跳。

轟！

熟悉的火光和氣味刺激著我的五官，我兩一個大屁蹲，又重新坐回了車上。

這時候，我們已經置身在隧道中，距離事故發生地越來越近了。

“每一次重新開始，我們都會距離事故發生地更近一些。”我提醒喬瑟夫道。

“不如我們直接停在原地，不動了。”

喬瑟夫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和我一樣，開始嘗試。

他把車停在了隧道內，用手肘搭在車門上，托著下頜詢問道：“那個小女孩，你覺得是什么來路？”

“在我看來，她不應該出現的那么突然，她應該和這件事情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如果她只是來讓我們出車禍的，明明會有更加穩妥的方式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