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當前獲知的情報有限，不論秦局還是老陸，都暫時無法從可疑的線索中分析出結論。

但得益于國內常年穩固推進的基礎設施建設及專項人才儲備，兩人都相信解開迷題只是時間問題。

于是在和現場的二局員工們交流了自己有關異空間迷宮的推論，確保不會再出現“送人頭”同志那種情況后，老陸便沒有繼續插手鐘山異變事件的收尾工作。

——盡管他本人對這片套用《幽靈公主》背景設定的森林以及鬼斧神工的天然莫比烏斯環都還抱有極大興趣，但當下還有更要緊的事等他處理。

因此陸弗言匆匆告別了各位領導，驅車返回駐地。

可二局這邊，秦局對小陸先生的關注卻并沒有就此中斷。

局長大人揮退左右，只把周通叫到跟前，語氣格外鄭重。

“剛才異空間發生波動時有幾臺監測裝置在工作？”

“不算小宋使用的那架儀器，一共還有三個組投入營救工作。”

“三組…”

秦局拉長了語尾，低聲重復。

“三組人都沒識別出正確的生物信號？陸弗言可是昨晚剛剛用過局里的星盤進行勘測。”

“這...也許是巧合吧。陸先生畢竟是個‘畫家’，想來也有什么自我保護的手段。”

周科長勉強給了兩種解釋，但秦局卻只是默默搖頭。

誠然，異空間本身的不穩定性讓一切圍繞其展開的測繪任務都充滿了意外與不確定。

但正常來講，人類的生物信號和異空間中出沒的怪形還是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區別！

宋仁實違抗命令，私自行動當然必須接受嚴厲處罰。

但細心的秦局也同時留意到，這位專業水平出眾的測繪科專家似乎對陸弗言破封而出的變化毫無準備…

這其中的緣故，未免讓人細思極恐。

“難道鄒夫人已經把食目...不會吧？不，應該不會的...”

秦局長蹙眉，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好在周通早就過了好奇寶寶的年紀...

他完全沒有像昨晚的秦南燕那樣問東問西打聽八卦，甚至只恨自己多長了兩只耳朵。

畫家也好，食目設計院也罷...

這些神秘學領域的龐然大物都不是他一個測繪科長能夠碰瓷的對象！

秦局作為知情人最好永遠把秘密爛在肚里，老周在轉崗內退之前是一個字都不想多聽！

【再堅持半年...】

【最多七八個月！】

【老子一定想辦法調離這個鬼單位！】

...

秦局的憂思，周通的焦慮，陸弗言這邊一概不知。

他刻意避開佟嘉欣返回住所，來不及把今天發生的意外向鄒夫人匯報，卻先取出寵物包里的銀環豬鼻蛇，將它的尸體放在茶幾上。

就像之前提到的...

為了打破莫比烏斯環的無限循環，老陸最終選擇的方法是降低異空間中的觀測者數量。

當n=1時，鐘山山麓的異變區域已經成為了扭曲半圈的普通莫比烏斯帶。

這雖然避免了空間層面的分裂，但內外相連的特殊結構，仍然足以把遇難者困在其中。

想要脫困，就必須更進一步，將觀測者數量徹底歸零！

于是化身陰司壽神的老陸才在殺死哥丹威后，順便吸取了白蛇的靈魂。

如此一來，異空間內不再存在觀測者，迷宮的機關也隨之破解。

可是作為學習阿尼馬格斯變形的重要實驗對象，陸弗言和文明禮貌蛇相處中雖然偶爾也會出現互相背刺的不和諧情況，但在森林遇險的過程中，白蛇畢竟還是在老陸意識離體前往星河尋找破解之法的過程中盡職盡責地完成了看護肉身的工作。

四舍五入一下，大家勉強也應該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倘若恩將仇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好在，山獸神變化的陰司壽神除了奪取生機之外，也具備賦予生命的能力。

因此在確保沒有外人監視之后，老陸再次抽出魔杖對自己施法，企圖通過阿尼馬格斯再次變形成山獸神形態！

須臾之間，魔咒的力量開始讓人類的血肉急速轉化。

陸弗言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被人壓扁揉圓，搓成面條的擠壓感...

但與之前沖破時空亂流時不同，這一次魔法生效后老陸并沒有如自己所愿化身為掌控生死的陰司壽神，反倒被拘束在一具細長柔韌的軀殼之中。

他本能的扭動身體，鉆出壓在自己頭頂的衣物。

隨后便在客廳角落的落地鏡里見證了自己半米多長，黑不溜丟的新身體！

“...”

很明顯，失去了古神森林帶來的神秘學加持，山獸神變形的效果也像上次解決別墅異變案一樣大打折扣！

老陸發覺自己無法在現實世界駕馭屬于“神”的那部分力量，剩下的，也僅僅是一具與小白蛇個頭相當的爬行類身軀而已...

好在咒語的效果雖然出現縮水，但完整性方面并不需要擔心。

陸弗言可以從人變成蛇，那么相對的，重新由蛇化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于是等他恢復本來面目，重新穿戴整齊之后，老陸還是像上次具現化魔杖與魔法書那樣，先在客廳里隨意布置了個說得過去的魔法陣，接著又升入星河，以意識體的形式開始了二次嘗試。

這一回，老陸雖然依舊無法復現當初接天連地的熒光巨人，但至少在蛇身狀態下已經能動用部分超凡能力。

他本想直接將先前吸取的文明禮貌蛇靈魂灌回它本來的身體，但意識到自己還是第一次執行這種起死回生的操作，為求穩妥，最終還是決定拿已經被詛咒折磨的半瘋的哥丹威做個實驗。

...由于人蛇之間的“排異”陸弗言之前已親身體驗過，這次的實驗進程總體還算順利。

盡管哥丹威的主體意識在與蛇軀結合后出現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兼容性問題，整體呈現出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至少供老陸練手的效果已經達到！

這無疑為陸弗言對于復活豬鼻蛇的大工程增添了自信。

然而就在他企圖將錯位的法外狂徒靈魂二次回收之際，因多次暴力拉扯突破疲勞極限的哥丹威意識體卻出現了總崩潰的跡象...

雖然老陸對這位罪惡滿盈的法外狂徒沒有絲毫憐憫之意，但秦局之前提出的那些疑問卻恰好在此時讓陸弗言產生了其他想法。

——在《幽靈公主》片場，老陸就已將哥丹威的人生履歷走馬觀花般看過一遭，可彼時不知內情的他顯然不曾針對性地探尋幕后黑手的蹤跡。

而此刻哥丹威的意識體即將崩潰，各種碎片信息的提取難度也隨之降低。

就算完整性方面不能得到保證，可搜查門檻畢竟比之前友好了許多。

已經應下二局領導協同調查任務的陸弗言心有所感，索性借著山獸神的權柄來了場魂體解剖，希望溯回哥丹威最近半年的經歷，找到一些可能通往真相的線索。

只可惜，曾經淪為邪魔的特殊經歷本來就給哥丹威的記憶造成了極大損害。

再經陸弗言這么來回拉扯幾次，如今殘存的靈魂更是只剩下一堆難以分辨的碎片...

老陸很難從其中分辨出什么成體系的信息，但還是留意到某個黑底白邊的蓮花意象常常和詛咒觸手、巨大白蛇以及自己幻化出的山獸神并列。

“如果說詛咒、白蛇和獸神都象征著哥丹威內心的恐懼，那這朵蓮花或許也有什么深意？”

陸弗言嘗試從星川時空長河得到一些啟發，但一時還參不透背后的真相。

所幸他也不是那種愛鉆牛角尖的性格，因此只耽擱了片刻，老陸便將蓮花的事暫時記下，轉而活用哥丹威貢獻的寶貴經驗把文明禮貌蛇的意識體重新塞回蛇軀。

片刻后，靈肉合一小白蛇馬上如溺水般掙扎起來！

只見它纖細的身體在茶幾上瘋狂扭動，很快解鎖了桌面清理大師的成就...

而老陸此刻卻沒空心疼被掃落的空調遙控器——他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件事吸引。

“咳咳！咳咳咳！嗝額！咳咳！呼...呼...”

“陸弗言你個王八蛋！”

“咳咳咳！忘恩負義！不講信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