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氣清新,隱有鳥啼,在較為平坦的山腳下,王之傾開始了他的實踐培訓(xùn)。
“‘職能者’除了本身使用的‘職能’,還有一種能夠全方位強化身體素質(zhì)的力量,一般被稱作‘氣’。”
“……‘氣’?”什么七龍柱。
“扎好馬步,把自己想象成烏龜,呼吸想象成烏龜?shù)纳炜s脖子,吸氣是縮,出氣是伸?!?
樂沫在旁指導(dǎo),只不過說的話有點抽象,讓王之傾始終找不到要訣。
沒辦法,王之傾只能向坐在樹下的羅媚投去救助的目光。
羅媚微微一笑,并未言語。
反倒是樂沫急了,擋在王之傾面前手舞足蹈。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要把身體想象成由無數(shù)管道連接在一起的方塊,只要把方塊里存在的氣調(diào)動起來,隨自己心意使用,就行了!”
“拜托,前輩,這哪能理解得了啊?!备橄罅?。
“你這也太笨了吧……把手給我。”
樂沫握住王之傾的手,閉上眼睛,無色之光閃爍,通過兩人的手,仿佛化作液態(tài),流淌在王之傾的經(jīng)脈中。
像是有輛小推車在體內(nèi)緩慢推著什么走,王之傾第一次體驗到這種奇特的感覺。
“感受……到了嗎?你……體內(nèi)的氣被我……推著走?!?
樂沫氣喘吁吁,整個人像快融化的雪糕。
“果然還是……不如老大……要是他的話……”
沒力氣的樂沫被羅媚拖走,后者對王之傾囑托一番。
“記住剛剛你體內(nèi)氣的移動,想辦法自己使氣行動起來。”
王之傾聽取羅媚的囑托,閉上眼睛,開始用心感受體內(nèi)之氣。功夫不負有心人,不過幾分鐘,他就感受到自己體內(nèi)平靜至極的氣。
隨后,王之傾進入了一種奇異狀態(tài)。
他的體內(nèi),氣如河流,他化作一只小人,飄在這氣河之上。而這氣河之遼闊,哪是他一個小人能使其行動的呢?
王之傾試著推動,但只是在氣河上攪出漣漪。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沮喪過后,他開始仔細觀察這由氣匯集成的河流。
驅(qū)使小人伸手去摸,那感覺與其說是河流,不如說是陣風(fēng),而且……挺舒服的。
沉浸于這舒意中,王之傾渾然不覺小人已經(jīng)緩緩沉入氣河。
在完全沉入氣河后,他看到了他一生難以忘卻的景象。那是砸碎的家電、折斷的掃把……以及朝他甩來的皮帶。
現(xiàn)實世界。
羅媚正用手巾擦去樂沫額頭上的汗,忽然背后傳來一陣涼意。她扭頭一看,扎著馬步的王之傾身上開始浮現(xiàn)紅色的薄光。
“氣逆流!”
這是氣河逆流導(dǎo)致的情緒失控,如果不能及時制止,恐怕王之傾會就此沉淪,被氣河中的負面情緒裹挾,成為自身職能的奴隸!
羅媚沒有過多猶豫,沖過去一掌拍在王之傾胸口,鎖住后者的氣河流動,使情況不再惡化。
這招對王之傾極其有用,他身上的紅色薄光淡化許多,直挺地跪在地上。
表面上看危機已然解除,但羅媚心里清楚,這只是暫時的。
人的氣如同自然界的生命周期,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就算能被暫時鎖住,但川雍而潰,越是封鎖只會遭受越大的報復(fù)。
羅媚屏息凝神,身上的氣開始流轉(zhuǎn),同時,周圍的青草樹木開始瘋狂生長,將她圍繞,赫然成了女王的簇擁。
不,與其說植物們成了羅媚的簇擁,不如說羅媚成了它們的一份子。
大地的生機透過植物傳導(dǎo)到羅媚體內(nèi),她閉眼承受,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時,整個世界都變了個樣。
天空是深灰的,大地是漸藍的,唯有植物仍是棕綠,在這種視野中,王之傾的身體變?yōu)榘胪该?,紅色薄光蔓延在他全身經(jīng)脈,而在胸口,有一處瀕臨崩潰的限制。
羅媚抬手,驅(qū)使青草生長,裹住王之傾的手腳,然后,樹枝延伸成針的模樣,朝王之傾的穴位刺去。
只要鎖住穴位,任由氣河如何暴亂逆流,也只會被控制在一個有限的區(qū)域內(nèi),縱有失控,也不會到影響心智的地步。
樹針一根一根刺入王之傾穴位,本來快崩潰的紅色薄光逐漸被壓制,就在快大功告成時,王之傾的氣河內(nèi)卻突發(fā)異變。
“大家都不要和他玩,他就是個怪胎!”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就沒有錯嗎?”
“讀什么文科,能找到工作?”
“孬種!你出了這個門就別回來了!”
“垃圾,連酒都不會喝!連占喝醉女的便宜都不敢!”
“這個世道是這樣的,你不會以為努力真有用吧?錢可比你堅持的原則有用多了!”
氣河里,那些惡心的往昔沖刷著王之傾僅存的理智。
終于,理智像繃斷的弦,王之傾陷入癲狂。
“我的人生,憑什么被你們左右!”
象征憤怒的紅光大盛,封住穴位的樹針被盡數(shù)彈飛。
羅媚吃了一驚,不過不是因為樹針被彈開,而是因為此刻的王之傾紅光溢出七竅,在她的視角里,那些紅光正瘋了似的吞噬天地靈氣。
這幅景象過于熟悉,以至于她愣神了幾秒,直到現(xiàn)在,她才終于明白李曦之前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跟我很像,真的,方方面面。”
就在羅媚愣神時,王之傾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沖到她面前。
一記樸實無華的直拳,差點破了羅媚的護體防御,連樹根都被撼得顫顫巍巍。
這還沒完,王之傾再一個鞭腿,護體防御受損的羅媚也只有躲的份了。
不是失去理智了嗎?敢情這都是肌肉記憶?
忍耐住吐槽的沖動,羅媚抓住王之傾攻擊的間隙,操縱樹藤綁住后者的腿,將其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就是藤蔓、青草、樹根接連而上,將王之傾牢牢捆在地上,末了,還有朵小黃花開在他屁股上。
這反差差點把羅媚逗樂。
“行吧,乖乖聽話,很快就……”
“啊!”
話還沒說完,王之傾身上的紅光化作尖刺模樣,洞裂捆綁,他一聲怒吼下,竟直接崩斷束縛他的一切。
見狀,羅媚連連后退。
此刻,面對已如再世魔神的王之傾,她深吸一口氣,身邊的花草樹木凝煉出一根點綴著深紫色澤的毒刺。
“雖然情非所愿,但再任由你胡鬧下去,最后受傷的也是你自己。
這一招雖然會讓你癱瘓一個星期,但起碼沒有更大的傷害?!?
就在羅媚即將動手的時候,一個人拉住了她。
她本來以為那是樂沫,但后者脫力,怎么能悄無聲息來到她身旁呢?
“對付一個剛會氣的‘小孩’還這么費勁?”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讓羅媚瞬間安心。
來者正是李曦。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
“事兒辦完就來了,而且你后邊還有個人彈微訊呢。”
羅媚退出職能狀態(tài),回頭一看,樂沫正玩手機呢,看來就是她發(fā)信息給李曦的。
“讓開點?!?
李曦咬碎口中的棒棒糖,擼起袖子,隨后沒有任何動作,那雙鷹眼緊盯王之傾,靜待后者發(fā)起攻擊。
在短暫的對峙后,失去理智的王之傾終于忍耐不了,順著自己的負面情緒與肌肉記憶,向李曦發(fā)起攻擊。
其速度之快,與之前跟羅媚對戰(zhàn)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李曦仍然沒有動作,他們注視著彼此,瞳孔中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然后,就在某一刻,李曦的身影消失了。
一息……不,半息的時間還沒到,李曦的身影爍然出現(xiàn),一巴掌呼在王之傾的腦門上,將后者掀倒在地。
“還是慢了些。”
王之傾體內(nèi)經(jīng)脈處。
王之傾化身的小人正隨心所欲,在氣河里隨波逐流。
但就在他飄在氣河中時,他的前方赫然出現(xiàn)一大巴掌,擋在了他和氣河的前進方向上。
然后,匪夷所思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一大巴掌橫推過來,氣河瞬間倒反天罡,帶著小人,朝著相反的方向奔涌而去。
現(xiàn)實。
王之傾猛然睜開眼,李曦、羅媚和樂沫三人圍成一團,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
王之傾汗流浹背。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這還用說嗎,你練個氣還能走火入魔,還動手打人了?!?
王之傾五體投地,請求大家原諒。
不過大家倒也沒責(zé)怪王之傾的意思,反而樂沫還一臉好奇的盯著王之傾,把后者盯得渾身發(fā)毛。
“新人,你……”
“前輩,我錯了!你不要打我!”
李曦把樂沫拉到一邊,用手指在王之傾身上戳了幾下。
“看來是了?!?
“老板,我怎么了,不會是走火入魔,廢了吧?”
“呵,一般情況確實如此。但你小子命大,竟然因禍得福。”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已經(jīng)學(xué)會用氣了。”
這話一出,羅媚和樂沫瞬間了然,只有王之傾還一頭霧水。
李曦沒有作過多贅述,只是叫大家拉開架勢,他要和王之傾操練操練。
對此,樂沫很是興奮,羅媚卻憂心忡忡。
面對擼好袖子的李曦,王之傾不知所措。
“你在怕什么,運氣啊?!?
“我也想運啊,但怎么運?”
“你經(jīng)脈被打通了,氣就在你體內(nèi),你想怎么運就怎么運。”
“所以到底怎么運啊!”
“唉,真是沒辦法……”
就在王之傾以為李曦要停下來,好好向他解釋時,李曦過來一掌拍在他腹部,直接讓他體會到社會險惡。
“哎呦喂,你怎么都不聲招呼就……”
“戰(zhàn)場上,如果有人想害你,甚至殺了你,會跟你打招呼嗎?
別天真了,該認真了?!?
李曦又是一拳過去,但這次王之傾架住了。
不僅如此,脾氣上來的他更是還了一拳過去。
李曦躲閃不及,臉上掛了彩。
“很好,就是這樣。你身上的紅光,就是氣了。”
王之傾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體內(nèi)有一股極其活潑的力量,當(dāng)他情緒上來,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時,這股力量就會為他所用。
而這紅光,就是他力量使用的證明。
想明白這點,王之傾深感愧疚,但打破他愧疚的,是李曦并未停下的拳腳。
“嘿,愣著做什么,投降了?”
“才沒有!”
十分鐘后,王之傾累得快翻白眼了,是被大家架到車上的。
開車的羅媚看向旁邊正舔棒棒糖的李曦。
“你還真沒打算留手?!?
“興頭上了嘛,而且我有分寸?!?
“這樣下去,就得教他覺醒職能了吧?”
“確實?!?
就在他們規(guī)劃接下來的培訓(xùn)時,羅媚電話響了。
起初羅媚不以為然,因為她在開車,所以看都沒看,把電話給了李曦聽。
“喂,誰啊?”
“這聲音……小李是吧?”
“你是……羅局長?”
羅媚瞬間炸毛,連方向盤都握不利索了。
“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