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內(nèi)城戒嚴(yán),本就少人外出,何況深更半夜?
萬一被巡衛(wèi)盯上,一頓盤問是免不了的,嚴(yán)重些的,更會被直接扭送回府衙——這個時代的百姓,可沒人愿意去那種地方。
“許是錯覺?”
楚聞皺了皺眉,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座,在黑夜中猶如一座明塔的府邸。
徐書的家資不可謂不豐厚,這樣一座氣派的宅子,即使放在富人云集的內(nèi)城中段,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常言道“狡兔三窟”,這樣的府邸,對方未必就只有一座。
“希望運氣不要太差吧。”
楚聞將身子緊緊貼在冰涼堅硬的灰瓦上,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一頭在黑夜中吞吐著柔光的巨獸。
月光忽明忽暗,時而閃爍,時而消失。
如今已臨近春季,雨云積郁天空,不知何時便會下起雨來。
默默數(shù)了半刻鐘左右,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楚聞如一只黑貓般緩緩舒展開身體;隨即腳下猛然發(fā)力,身形如急電橫掠,好似飛鶴凌云直上,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那座宅院的高墻上。
站在這里,楚聞的視線便瞬間開闊起來。
這里是府邸后院所在,面前是以片景致獨好的清池,周遭長滿了與這個季節(jié)不符的各樣花草,青磚白瓦的墻邊,還圍滿了四季常綠的松柏。
徐書府上家丁不少,且大多聚集在門房,闖正門顯然不是什么好選擇。
“難怪常言道‘后院失火’,相較于正門,這里幾乎是零防備。”
楚聞凝眸觀察起了四周,思忖著接下來的動作。
“嗯?有人?”
楚聞耳廓微動,發(fā)現(xiàn)是一名婢女模樣的女子正端著一碗湯,朝著西面的廂房走去,邊走還邊嘟囔著:
“老爺今晚怎么走的這么早,難得休息一陣,這下又要伺候那兩個女人,真煩......”
“徐書不在府上?”
高墻上隱藏著的楚聞微微一怔,很快便露出笑意。
當(dāng)真是天也助他!
楚聞當(dāng)即收斂情緒,悄無聲息的躍下高墻,輕輕地墜在那婢女身后。
月光如霜,灑在曲曲折折的回廊。
“不知道徐書那廝會將觀想圖藏在哪里?這般重要的東西,想必不會平白亂丟,難不成這宅子里還藏著間暗室?”
夜色已深,沒有遇到旁的人——這個時間,府上的家丁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主子休憩的地方。
楚聞跟著那婢女走了一路,最終見其身形停在一間廂房門口。
“徐書不在,我也無需有什么顧忌,快些得手,盡早離開此處。”
楚聞裹著黑袍的身體,朝著那間廂房門口緩慢挪近,其內(nèi)銀鈴也似的說話聲,已清晰可聞。
眼瞧那名侍女正要開門,楚聞眼疾手快,隨手畫出一只大老鼠。
那老鼠巴掌大小,像是從影子里竄出來似的,身體貼著墻沿,速度極快地跑到婢女腳下,順著腿鉆進了對方裙子里。
“哎呀!”
婢女開門的手猛然一縮,火燒似的亂喊亂叫,手中的托盤“咣當(dāng)”跌落在地,瓷碗登時碎裂。
聲音驚動了房間內(nèi)的二人,房門被推開,一對模樣俏麗的女子走了出來,其中一人罵道:
“死丫頭,你要翻天不成?”
“對不起,對不起!奴婢這就去換新的來。”
那婢女慌忙站起身來,手腳利索的收拾好殘局,也不解釋,一疊聲的認(rèn)錯。
眼瞧婢女遠離,那女子才冷哼一聲:
“早晚叫老爺把這些笨手笨腳的蠢貨全換了!”
“換?老爺可舍不得。”
一旁,另一名女子嬌聲說著,話了打了個哈欠:
“老爺怎么還沒回來,再不回來我可就睡了。”
“誰知道呢,半刻多鐘前去了趟書房,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說不準(zhǔn)又去會哪個小賤人了!”
俏麗女子說完,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她皺了皺眉頭,不悅道:
“說話呀,你說睡就睡?”
說著回過頭看去,卻見方才還好生生說話的妹妹,竟不知何時軟倒在了地上。
茫然的抬頭,只見對方身后,憑空多出一個渾身被黑袍所包裹的身影!
“!!”
她幾乎本能的就要叫出聲來,可下一刻,她的嘴巴被死死的捂住,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帶我去書房,你家老爺珍藏書畫的地方。”
楚聞用偽裝過的嗓音道。
女人雙眼瞪得大大的,浸滿了淚水,重重點了點頭。
書房就在西廂不遠,只是裝潢實在低調(diào),若是楚聞自己來找,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里。
“就是...這里了。”
女人哽咽著,顫顫巍巍的說道。
雖說看不出這黑袍人的年紀(jì)與長相,但她料定,那寬大黑袍下所隱藏的,絕對是個形貌猙獰的恐怖家伙。
單說那股令人心悸的可怕氣勢,便叫人頭皮發(fā)麻,根本生不出拒絕的念頭。
以往老爺發(fā)怒時,也顯露過這種氣勢,但遠不及此人壓迫性強。
她不禁想,若是對方強迫她做那事,她從還是不從?
“你先進去。”
“哦,好的......”
女子從幻想中驚醒,柔柔應(yīng)了一聲。
緩緩上前將門打開,女子還未轉(zhuǎn)身,便感覺后頸一疼,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進入書房,楚聞略微掃了一眼,便感到頭皮發(fā)麻。
四面墻壁掛滿了各類字畫,下方擺著半人高的書架,其上密密麻麻,都是各類的文學(xué)古籍。
簡直比讀書人還讀書人。
“這廝是要考秀才?”
楚聞大感頭痛,忽然,他目光一頓,視線不由自主的望向桌案方向——
【是否消耗1點數(shù),參悟青鸞觀想圖】
......
......
“這家伙沒待在住處,深更半夜的,他能去哪里?”
子正十分,靜謐異常的街道,唯有腳步踩踏青石板路的聲音。
徐書步伐飛快,身旁的建筑正模糊的倒退,耳邊盡是呼呼的風(fēng)聲。
原本醞釀已久的狼子野心,在撞了個空后,就越發(fā)淡了下去。
那股子沖動逐漸被理智所驅(qū)散,這位狼火幫主開始思慮起得失來。
但很快,這種想法就被他拋之腦后。
“老子又不是梁峻那家伙,優(yōu)柔寡斷,瞻前顧后......前途與名望,都是在血海中煉成的!”
徐書速度飛快,眼看便要返回住所,忽然見一道黑影從墻邊飛掠而出,帶起一陣呼嘯的勁風(fēng)。
“練勁高手!?”
徐書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這家伙是從自己家的方向飛出,當(dāng)即心頭火竄起!
腳步重重一踏,身體如箭矢般攢射而出,腹內(nèi)氣息海潮翻涌至喉頭,聲音裹挾著氣機噴薄而出:
“給老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