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shù)日,楚聞在內(nèi)城的生活,逐漸安定下來。
這些天來,他順利將魁星手提升至了大成。
而且,并未出現(xiàn)任何不適感。
這是體質(zhì)提升,所帶來的顯著變化。
只是樁功圓滿之后的路子,他依舊沒有摸索到。
他卡在“攢勁”的階段,已經(jīng)有些時日。
如今迫切需要一門打法。
來幫助他破開關(guān)隘,踏入“練勁”的層次。
這已經(jīng)是各大武館主的境界,他若順利練勁,地位必然水漲船高。
不必再畏懼那徐書。
到那時,平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大人物”們,就該喊他“老爺”了。
“打法難覓,光靠自己還是困難了些,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把武館當做改命的機會。”
不再瞎想,楚聞來到梁記畫坊,見到了梁清夢。
他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監(jiān)督這位大小姐畫畫。
話雖如此,可這位大小姐卻不是個好相處的。
她會先巧言令色地討好你,讓你覺得自己很特別。
然后再慢慢吐露自己的想法,用一幅“非你不可”的表情注視你,尋求幫助。
不知不覺間,你就答應(yīng)了對方的要求。
不答應(yīng)也沒關(guān)系,她會換一種幽怨的眼神,繼續(xù)注視你。
對此,楚聞也只能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
惹得梁清夢嗔怒連連,索性不再理他了。
她不作妖,楚聞也樂得清閑,有時間考慮自己的事情。
這幾天來,他刻意沒有顯露自己的特殊畫法。
為的,自然是吊梁峻的胃口,好從對方身上,撈些好處。
結(jié)果卻并不盡人意,對方很沉得住氣,像是一面不透風的墻。
在他面前,饒是以楚聞兩世四十年的閱歷,也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光展露才情還是不夠,需要讓他真正把我當做自己人……怎么做呢?”
翠綠竹林,甬路上,楚聞邊走邊想。
卻始終沒什么頭緒。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來到畫坊的街鋪門前。
不少人來此交易、評估字畫,幾名執(zhí)事在核對交易者的信息。
“老頭,你確定你是來賣畫,而不是來乞討的?”
此時,畫坊街面,那名黑臉執(zhí)事正一臉古怪地盯著面前的老者。
楚聞停住腳步,尋聲望去。
那老者六七十歲年紀,破衣爛衫,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身上背著個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份量不淺,將他身軀壓下半截。
“是老劉頭?”
老劉頭也是平南街人,為人低調(diào)和善,從不與人起沖突。
楚聞對他印象比較深的是,對方有一個才十幾歲的女兒,生的玲瓏可愛,街坊鄰居都很喜歡。
“大人,前些天平南街被強拆,小老為了養(yǎng)活家里,把能賣的都拿出來賣了。”
老劉頭哭喪著臉,從包袱里好一陣摸索,翻出一個小竹筒。
在黑臉管事狐疑的目光中,取出一副褶皺發(fā)黃,邊角破損的畫來。
“這是什么?”
黑臉執(zhí)事皺了皺眉,他聞到一股霉味。
小老頭垂著頭,不敢直視對方:
“祖上傳下來的,以前沒當回事,但少說也有幾百個年頭,想著應(yīng)該能值點錢,所以……”
“拿走拿走!”
黑臉執(zhí)事一臉嫌棄,差點噴出臟口:
“你拿我們畫坊當什么了?垃圾堆嗎?真以為什么玩意兒都能往我們這塞?”
實際上,這畫破是破了些,卻也不是不能修復(fù)。
古董字畫,也有專門的受眾群體。
但這是灰色手段,見不得光。
怪只怪這老頭不懂規(guī)矩,居然空手過來,簡直不把他當一回事。
老劉頭支支吾吾,后退兩步。
周圍看客也不僅唏噓短嘆。
畫坊流程如此,普通散戶的畫經(jīng)過畫坊之手,傳遞至商戶手中,然后賣給富商大戶。
說白了,就這種品相的畫,即使再有名,也根本不值錢。
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搖頭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濫竽充數(shù),實在不該!”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陣陣附和。
此處大部分都是內(nèi)城人,生活在光亮之下,便以為世界處處是白天。
“爹!”
一名小姑娘從人群里跑出來,抓著老劉頭袖子:
“爹,我們不賣了,走吧。”
老劉頭哀求似的看了眼其余執(zhí)事,停頓片刻,這才頹然點頭。
“我這運氣簡直了,出門就撿寶?”
楚聞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老劉頭手里的破畫,難以挪開半分。
【鶴形觀想圖,消耗一點數(shù)可進行觀想,有幾率領(lǐng)悟‘鶴形樁’】
楚聞當然知道觀想圖是什么東西。
一氣樁功以及魁星手的冊子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介紹。
簡單來講,就是可以幫助武學(xué)突破原有框架,實現(xiàn)升華與進化。
但這是大宗派才有資格享有的至寶。
沒想到,今日竟被他撿到了便宜!
楚聞生怕大機緣溜走,當即喊住頹然欲走的父女二人。
“且慢!”
……
“那小子跑哪去了?一點畫童的覺悟都沒有。”
靜謐的竹林小徑,梁清夢邊嘟囔著,邊四處張望。
“我是出來找畫童的,不算亂跑,不算不算。”
走著走著,她大大的眼睛忽然一凝,望向街鋪那邊。
視線中,黑臉執(zhí)事正對著一個老頭大呼小叫,幾句刺耳難聽的話,傳入她的耳中。
老頭身邊還依偎著個比她還小的少女,眼神飄忽,楚楚可憐。
周遭圍著不少人,卻沒有一人上前制止,令那父女二人更顯無助茫然。
“爹也真是的,這群家伙越來越?jīng)]管教了!”
梁清夢雖然性子嬌蠻了些,卻看不得這種事情發(fā)生在眼前。
當即就要站出來,斥責黑臉執(zhí)事的行為。
可話還沒出口,柳眉率先蹙起,目光閃著疑惑,看向背對著人群走出的少年身影。
“這家伙站出來做什么?”
街面。
黑臉執(zhí)事看到楚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這小子想干嘛?
楚聞只是掃了他一眼,便不再對其多加關(guān)注,目光直直盯著老劉頭手里的破畫。
半晌才挪開目光,笑道:
“老劉頭,把畫交給我,我替你送進去。”
他剛剛在想,要怎么把這幅畫收入自己懷中。
梁峻眼力毒辣,給他送去,保不準就認出這觀想圖。
倒時自己再想要,便難如登天了。
老劉頭身邊的少女認出楚聞,瞬間露出感激之色。
黑臉執(zhí)事臉更黑了,以為楚聞故意站出來和他唱反調(diào),不由死死盯著他。
本想出言諷刺幾句。
可不知為何。
往日張口就來的粗話,此刻面對著楚聞,竟是半點都吐不出來。
這種如鯁在喉的感覺,硬是將他的黑臉憋的暈紅。
他哪里知道,如今楚聞?chuàng)碛小巴荨狈ǚN,氣質(zhì)早已脫變。
哪怕無意間的情緒波動,也會影響到周遭宵小之徒,不敢妄動。
一直充當局外人的宋執(zhí)事見狀,也是皺了皺眉,對楚聞好心勸道:
“你做什么?這畫破成這樣?管事不會收的。”
“這樣啊……”
聞言,楚聞詫異了一下,看樣子似乎是想要放棄。
父女二人眼中的光芒再次散去,少女拍了拍老劉頭的手,無聲轉(zhuǎn)身。
還沒踏出兩步,便聽身后聲音道:
“這樣的話,我便自己買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