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螺中學待了幾個月，我漸漸發(fā)現(xiàn)一個不合常理的事實——似乎除了我，所有人望向李存的目光里都有著一絲仰慕和欣賞。素不相識的老師們?nèi)齼蓛傻赜懻撝畲孢@個好苗子，說要是李存是她們的學生就好了；女孩子們茶余飯后的談資里，李存就像一劑調(diào)味料，只一提他，便逗得女孩兒們哈哈大笑；就連男孩們也暗自給自己豎了個假想敵，幻想著哪一次代替李存成為人群的焦點…所有人都說，“李存這種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誰不喜歡！“

納了悶了，李存就那么好嗎？

或許，還真是。

田螺中學有一面光榮榜，上面羅列著各次考試的前十名。學霸云集的田螺高中不缺優(yōu)秀的人，光榮榜上的名字換了又換，但第一的位置卻從未變過。

“李存！今天中午吃什么，我請你！“不同的女孩兒對李存發(fā)出過這樣的邀請，李存一律回答:“好啊，下次我請你！“到了下次，又有不同的人請客，李存便把那女孩兒忘在九霄云外，和新認識的飯友一道了。這么一來，流傳了一個觀點:李存高中三年，可能從未自己付過餐費。

軍訓返校的那天，時間過了飯點，食堂的門已經(jīng)關了，大巴車還在像老黃牛一樣吃力地踱進學校大門。我知道，這下是鐵定吃不上飯了，也就沒了急著下車的興趣。

車門打開的時候，所有人蜂擁而下，向食堂飛也似的跑著。我低頭看看手表，只是冷苦笑。我無疑是最后一個下車的，卻不料在校門口碰到悠哉悠哉哼著小曲兒的李存。

“你在這兒干什么？“

“等著拿飯。″

“怎么，食堂這是有送餐服務了？“

“那可不？“李存的眼睛賊溜溜地一轉，目光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

“不愧是大明星。“

“什么？“

“你在學校出名了，我應該祝賀才是。“

“哪有，都是鬧著玩的。″

“哦？我們班有個班花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老實說，問出這句話時我不覺也些吃驚。我向來不愿意調(diào)侃別人當作樂趣的，這會兒卻從嘴里胡亂說出這句話，便順勢擺出一種看熱鬧的神情，緊緊盯著李存的眼睛。

“不…不知道。“李存的臉上劃過一絲涼意，眼神突然變得凜烈起來，像是被觸到了逆鱗。

“你這是…害羞了？“

“開什么玩笑？“

“我是認真的！我們班花可多人追了，你可得有緊迫感！″

“夠了！不要再說了！“說完，李存就轉身跑回了教學樓。

“唉，唉！李存！我不是故意打趣你的！“

沒有回應。

他確鑿是被惹急了。

可是，這分明只是一個玩笑，怎么會有人當真？莫非，李存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想到這里，我的心驟然一緊——得罪李存，雖說不是什么大事，但影響總還是不好的。特別是像李存這樣的小心眼，如果再配上個小心眼的女朋友，指不定要怎么擠對我。

哎——禍從口出真不是說著玩的。我本想追上去解釋一通，但李存實在跑得太快，我自知追不上去便停下了。回到教室，教室的燈還關著，里面沒有一個人。大概他們都在去食堂的路上吧。

我從抽屜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兔子面包，面無表情地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