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老身今日前來,帶來一婦人,為女子看病很有一手,想讓她給崔姑娘瞧瞧,之前聽聞姑娘被賊人擄了去,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崔家與陳家是世交,我與陳家小少爺自幼便有婚約,陳老夫人今日前來,大概是為了退婚,怕我影響了她乖孫的聲譽。
母親應該是還沒把守宮砂的事說與父親聽,看向陳老夫人時滿眼心虛,急忙扯了扯父親的袖子。
“陳老夫人怎可這般羞辱我們崔家,羞辱我的女兒。”
我以為父親會向著我,但他卻默認了這種殘忍的行為。
陳老夫人帶來的婦人和母親身邊的嬤嬤一起把我帶進內室,她們扒光了我所有的衣服,連同我的自尊。
她們來回審視一絲不掛的我,冰冷的眼神卻灼燒著我的肌膚。
再次來到大廳,婦人對著陳老夫人搖了搖頭。
父親和陳老夫人似乎懂了什么。
父親朝陳老夫人拜了拜,率先開了口,“是我們對不起陳家,今日我崔家自愿退婚。”
陳老夫人默不作聲,只是搖了搖頭,心中些許有些愧疚,亦或是僥幸自己的孫子不用被我累了名聲罷。
陳老夫人走后,父親將我關在房間里,禁止母親來看望我,也斷了我的吃食。
“姑娘,不好了,有個男子上門求親,自稱玷污了姑娘的清白,要對姑娘負責。”
“還說自己叫辭暮,說姑娘聽到這個名字便知道是誰了。”
我心頭顫了一下,猜測他應該是聽說了陳老夫人今天上門的事,怕崔家和陳家容不下我,才自己擔了這罪名。
“他現在如何了?”
“大人讓下人把那個男子打了。”
我沖出房間,往大廳跑去。
辭暮趴在地下,任由下人棍棒打下去也不見反抗。
我趕到時,他的頭還在流血,眼睛也是腫的。
“我崔家的女兒,只能是貞潔烈女,絕不可能嫁給你這種浪蕩之人。”
我想要上前的腳步又退了回去,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父親的言外之意,不過是讓我去死。
“好一個崔家的女兒只能是貞潔烈女。”
父親看見私自跑出來的我,臉上的怒意再也扼制不住,“來人,把這丟人的東西帶回去。”
我再次被鎖回了房間,看著這個我長大的地方,心中竟生出一絲害怕。
傍晚,父親命人給我拿來了新制的秋衣,是素白色的。
我素來喜歡明亮的顏色,可母親說名門貴女的衣服應該是簡樸素雅的,所以我的衣服也都是以素色為主。
房門開了,父親走了進來。
一改白日里的冷淡,他的臉上掛著些許的慈祥。
“年年,是父親沒有保護好你。”
“不是父親的錯。”我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企圖得到父親的諒解和安慰。
然而事實卻又給了我重重一擊。
父親拍了拍我的背,用慈祥的語氣說著誅心的話,“年年,我崔家是世家大族,只有貞潔烈女。”
“爹爹知道不是你的錯,但是為了崔家,我希望你做出正確的決定。”
我抬頭盯著他的眼睛,祈求著他,“爹爹,可是我想活著。”
“有個人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讓我好好活著。”
這是我第一次忤逆他,換來的是重重的一巴掌。
我的臉滾燙滾燙的,可是我的心卻越發寒冷,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惡人竟是疼愛了自己十幾年的父親。
“這由不得你。”
他轉身出去了,轉而進來的是母親,那個生我養我的親生母親。
和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她的貼身嬤嬤,嬤嬤手上端著三尺白綾。
“母親也想我死嗎?”
母親愣住了,估計她也沒想到向來乖巧的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仍抱有希望,希望從她口中聽到別的答案。
“年年,你父親和兄長在朝為官,如果此事傳出去,你讓他們如何面對同朝的官僚。”
“母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會替家里著想的,對嗎?”
房門再次被鎖上了。
我換上桌子上那件新衣,又將白綾掛到屋檐上。
踩在椅子上,踮起腳尖才勉強握住那白綾。
我把頭伸了進去,一腳踢開腳下的椅子。
失去支撐后,白綾扯住我的脖子,疼痛感和窒息感讓我開始掙扎,逐漸地,我開始無法呼吸。
門開了,一道光射了進來,辭暮一瘸一拐跑到我面前,將我從懸掛的白綾上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