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忐忑不安
- 長安秘聞
- 黑貓的魚
- 3134字
- 2024-05-23 18:20:52
南照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衙門,天色也不早了。都說這日子是一天過得比一天快,南照終于體會到了。覺得并未做什么,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夜色漸黑,她吃過晚飯后便回了房間。慵懶地走到床邊,正欲躺下,一個熟悉的影子就飄到她跟前。
“……南姑娘……”
南照聞言一愣,立馬縮到了一邊,涼颼颼得看著邢文。
“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走嗎?”
邢文尷尬地笑了笑,“在下見擔心南姑娘再也不回來了,所以特意來看看。怕姑娘真的再也不理我了。”
他說話的時候很是緊張,雙手緊緊地捏著衣角。南照警惕得看著他,發現他今日卻是比較正常。
只要不突然抽風,她還是能忍受一只鬼的。只是,他何時將自己的長發束起來的?
疑惑間她又發現他好像有點怕自己。這種認知讓她很不爽快,她才是那個受害者,為何他這個始作俑者永遠比她這個受害者看起來還要可憐?
難道不應該是她比較可憐嗎?
見她神情放松了些,邢文才開始繼續說話。他小心翼翼地揣度著南照的心理活動,生怕又把她給惹生氣了。
“南姑娘……我可不可以和你說會兒話?”
南照皺眉,說話?疑惑地看著他,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不要,我們應該沒什么好說的。”
邢文默默地低下了頭,再抬頭時明亮的雙眼確實淚光閃動。南照見狀一愣,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你……有話好好說,不要哭,千萬不要哭。”她是最見不得人哭的,更何況他是個鬼。要知道她上次從夢中驚醒,就是被邢文這只死鬼在旁邊哭哭啼啼吵醒的。
邢文卻只是柔弱地看著她,并不回答。眼眶里的淚水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一樣。她對此感到略微頭疼,他還真是她的克星。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試探性地安慰道:“那……你就說吧,反正……”后面的話她沒說出口,反正現在有護符在身,她是不會擔心這家伙使壞。
邢文不知她腦子想的什么,臉上笑得燦爛。因為他的臉棱角分明,眸光幽深,劍眉修長,薄唇性感,只是一笑,便是陽光明媚,讓人挪不開眼。
南照默默地移開視線,暗道這家伙怎么越來越妖艷了,說好的柔弱書生,現在怎么越發像個妖怪了?
“南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渾厚,和之前的尖銳有點不同。她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但始終不知道是什么。
南照不知怎么說,胡亂地點了點頭。
邢文見她這樣,又咧嘴笑了起來。臥槽,她這樣很可愛有木有!有木有!
“南姑娘,你是哪里人呀?我從未聽你說起過,你介意告訴在下嗎?”
邢文突然問起這事,南照有些發懵,“我?我是鄴城人呀?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邢文抿嘴笑了笑,和她說話的感覺真好,每天見到她,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那種充實的感覺,真好。
南照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有些唾棄自己,怎么一天的功夫就原諒了這家伙,難道她不應該從此再也不理他了么?
邢文溫柔得看著南照的側臉,并不回答她的話,只是又問道:“南姑娘家中可還有什么親人?”
南照又是一愣,“我從小就跟著我爹,我娘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你問我這些干嘛?”
邢文看著她呆愣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冒起了無數個念頭。可是都被他一一壓下去了。就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他并不奢望更多。
“我只是好奇,南姑娘如此特別,父母親人又會是怎樣。我想姑娘的父親一定是一位俠肝義膽的好漢,不然怎么會生出姑娘這樣正直的人來。”
他的一番話取悅了南照,正好說到她心尖上了。這么多年,還沒有誰這樣夸贊過她的父親,她忍不住在心里對邢文又多了一份釋然。
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
但是她不能就這樣表現出來。她板著臉,假意反駁道:“也不是,只是家父為人忠厚,比較受歡迎罷了。”
她說起父親的時候,眉眼盡是溫柔,嘴角噙著笑。一時之間,竟讓邢文看呆了。
此時月黑風高,外面一片寂靜。屋內燭光閃閃,她的眸子也黑得發亮,就像外面的明月,照亮了他的內心。
他的目光掃過南照此刻露出的腳踝,微微停頓后,又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南姑娘,那日跟在你身旁的男子可是你的朋友?”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南照,在她還沒有發現之前,迅速地收回了眼光。
“你是說郭二和郭三?”她眉頭一抬,不在意地回道:“也不算是,我們只是一起辦事。”
不算是!在心里暗暗撒了把花,那還是挺好的。
“我們一起共事也有好幾年,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男女有別,總歸不敢太過親近。”
南照又補充道,卻發現面前的邢文聽見這句話,臉色卻沉了一大半。可是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心里暗暗發冷,這鬼陰晴不定,若不是護符在身,只怕自己又會遭殃。
念及此,她眸光一轉,反問道:“邢公子打聽這些作甚?我們兩之間的事,和他們又沒什么關系。”
邢文微微一愣,立馬回過神來,討好的笑道:“在下只是好奇,姑娘武藝超凡,又會查案,我從未見過姑娘這樣厲害的人,心里很是欽佩,所以很想多了解一下姑娘。”
南照挑眉看著他討好的笑容,直覺這鬼又開始說鬼話。于是索性擺擺手,故不搭話,將話題轉移到別處。
“公子說到這里,我突然也想知道,公子生前是做什么的,可否與我講一下?”
邢文眨了眨眼,抿嘴笑道:“想不到姑娘竟會主動問起我的事,在下真的受寵若驚。”
他今晚笑了太多次,以至于南照總不自覺摸向懷里的紙符,生怕他做什么壞事。好在今晚他還是很規矩,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
但南照對‘受寵若驚’還是表示接受無能,她只不過歲借口一問,轉移話題,哪里擔得起這個詞。她在心里腹誹著,面上卻一直風輕云淡,沒有任何表情。
“我生前跟著我爹學習詩書,后因為對作畫有點天賦,后來便去教授人作畫,也算是唯一一件不丟人的事了。”
邢文說話間便從身后取出一卷東西,他羞澀地將東西放在桌上,臉上似乎還浮起了點點紅云。
“本來在下是準備臨走的時候送給姑娘,以表歉意。現在剛好提及這件事,那在下先拿出來比較好。姑娘若是不嫌棄,有時間可以看看。”
南照有些吃驚地指著桌上的東西,遲疑地問道:“這莫不是你作的畫?”
邢文笑著點點頭,伸出修長的手掌,輕輕從那幅畫卷上撫過。“在下自知自己冒犯了姑娘,懊悔不已,于是作下這幅畫,希望姑娘能喜歡。不管姑娘會不會原諒在下,在下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只希望姑娘日后見著這幅畫的時候,能想起我這個人。”
他說得有些傷感,整個人似乎都蒙上了厚厚的灰色,眼神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晦澀。
南照看著他這樣子,心里徒然一抖,扶著床沿的手有些不穩。再硬的心腸也敵不過這種可憐模樣,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眼睛該放在哪里。
“……公子言重了,我自小跟著父親行走江湖,四處奔波,自然不會記仇。只是那日公子的舉動……我雖心有芥蒂,但也不至于對你恨之入骨。”
她說的話很是誠懇,既沒有假意說自己不生氣,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感受。邢文垂眸看了看桌上的那幅畫,修長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樣遮住了他眼眶里的所有東西。
“姑娘能對在下說實話,在下很是感動。如此一來也算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怪不得姑娘對我心里有提防,還特意去弄了一張驅鬼的符咒來疏離我。”
他說話的時候并未抬頭,一直保持著垂眸的姿勢,修長的手依舊不斷撫摸這那幅畫。
南照被他說穿自己的小心思,臉上頓然一片火辣,連忙辯解道:“公子切莫亂想,我這也是意氣用事……我聽說,明日一早你和你爹就要下葬了,你要去看看么?”她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更何況面前的邢文,念及此,她趕忙岔開話題。
溫和的燭光下,兩人又尷尬地沉默了。
邢文瞥見她局促不安地不斷摩挲著手邊的床沿,臉上掩蓋的情緒似隱似現,心里突然多了股暖意。
她到底也是認真對待自己的,自己也不算完全沒有分量罷!
這樣想著他的心里也好受了些,于是臉上又逐漸恢復了明朗。他看了看窗外,站起身來,負手站在窗前,一輪明月正巧掛在他的頭頂,他的背影逐漸變得偉岸,繼而逐漸變得有些模糊,最后徹底消失在黑夜里。
他沒有留下任何話就走了,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胡攪蠻纏,就這樣靜悄悄地走了。南照望著那桌上的那幅畫,原本以為會雀躍的心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走下床去,她拿起那幅畫,真是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心顫。從來沒有人為她作過畫,她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在胸前升起,又降落,惹得她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