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請。”“小心燙。”

徐三恭敬遞上一杯剛沏好的熱茶。

“至今沒教你拳法，心里有沒有怨我？”接過茶杯的李福，輕飄飄問起。

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就放置一旁。

“不怨，我明白：想學真本事，要有足夠的耐心。”回話時，徐三的表情還挺真誠。

可惜，多半是裝的。

“扯淡！”“跟王膽學靈猴拳，學得怎么樣了？”

“可能是我資質平庸，目前還只能打個花架子。”

回話有點水準，沒明說不好。

“庸才就是庸才，教不出什么名堂。”

往昔，李福或許還會給王膽這類武師一點面子，現在嘛，只視他們如草芥。

“那是，我所遇到的武師，沒一個比得上師傅。”徐三認真拍起馬屁。

“也算你押對了寶。”李福端起一旁的茶杯，又抿了一小口。

再怎么冷落，這個便宜徒弟逢年過節都會上云府的門，對他孝敬。

禮雖不大，卻都是費了心思的。

話外之意，徐三聽懂了，臉上當即浮現驚喜：“師傅的意思？”

“從今日起，由我親自教你。”李福如今的語氣總歸有些高傲。

畢竟，鍛骨境已經偏向非人層次。

“多謝師傅！”

“跟我一起回鄉，見見你的師兄們。”

“好！”徐三毫不猶豫應了下來。

兩年多的付出，終于等到了回報，自當格外珍惜。

排幫的事務只能暫放一邊。

“館主！”

一同回李家村的還有靈猴拳王膽。

這個家伙，也算跟定了李福。

……

“師傅！”

“師傅回來了！”

“師傅！”

“您回來啦？”

大略一看，武館的學徒沒怎么減少，仍是一些熟面孔。

四個徒弟去過云家兩次，得了他的吩咐，知道怎么穩定人心。

“館主！”

“師傅！”

趙仁、李阿郁、陳然、寧俠、周心景、吳栩，幾人先后趕到。

“嗯，都好。”陌生感總歸是有，李福沒什么特別感慨的話要說。

回到家中，見了身體還算康健的爹娘，聊了些近況。

做戲做全套，當時與云攏香成婚，李家人都去了一次府城，算是見過了世面。

老爹、老娘不禁要問：媳婦兒為啥沒一起回來？

解釋起來有點費勁，爹娘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忽悠。

*

過年，就是要殺豬宰羊，好好熱鬧一場。

村里人也跟著沾光，這一年到頭，總算嘗到了葷腥。

“哥，我敬你。”

妹婿看上去有些膽怯。

“好。”李福沒駁其面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二妹已經懷有身孕，他要當舅舅了。

不禁想念起自己的兒子，不知小家伙是否平安？

大概率是平安無事的，料那許有道為了報仇，一定用心養育。

此外，林秋意也不太可能坐視親生兒子被害。

這護崽可是女人的天性。

“師傅，我們敬你。”五個親傳徒弟一起過來敬酒。

“嗯，今日高興，便與你們喝上一杯。”李福的表情一下擺正，總要讓徒弟們感受到威嚴。

就這樣，他被一群人敬著、捧著。

“表哥！”嫁為人婦的表妹，聽到他回來的消息，特意上門。

“你我是表親，有什么話可以直說。”“這兩年，我的武藝進步不小，能辦到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李福輕描淡寫道。

“表哥…”表妹眼中不禁冒起了淚花。

“是姓宋的對你不好？”

這樁婚事由他一手促成，對兩家的情況也最了解。

這表妹雖然有些機靈勁，但整體素養終究比不過那些官家子弟，強行湊一對，大概率不會有好結果。

舅舅那邊沒透露什么，但這表妹至今未孕，已經說明一切。

“他跟……”果然，表妹帶著哭腔訴說起委屈。

“豈有此理！”

對自己表妹不好，就是對自己不尊重，李福怒氣上涌。

“你先回去，一切如常，最多半年，我讓他對你俯首帖耳。記住，宋家不過就是一地方小吏，沒什么大不了的……”李福一口氣說了很多，都是在貶低身為一縣之尊的宋家。

認真聽完，眼淚汪汪的表妹，已經穩定情緒，知道自己回去后該如何應對。

有人撐腰的感覺確實好，就算說的是大話，心里也暖滋滋的。

話既然說出去，便要做到。

這對李福來說，不過手拿把攥之事。

暫時還不急，先把熱鬧的日子過完。

陳然四個表現不錯，費心費力維持武館，還做到了盈利。

拳法也沒耽擱下來，皆已二壯、三換皮。

只要再耐心指點一番，相信很快能三壯。

“記好了，這就是凝勁的感覺。”

李福作為師傅，同樣給力，以控勁入微的境界，讓四徒提前感受勁力的流轉。

弓馬勁的入門動作以及藥方，他加以改良，一并傳給了四徒。

至于新來的徐三，就要從頭開始教。

熱鬧都是一時的，平淡才是常態。

骨勁運轉周身，增強的感覺一點點淡了下去，直至全無。

當著五個親傳徒弟的面，他全力試了試自己的力量、速度，所產生的破壞力完全屬于非人層次。

常態力量約兩千斤左右，勁力一爆，能穩穩打出四千斤力道。

關鍵，控勁入微，瞬發瞬收，戰力可以長時間維持。

像王膽這類武師，他私下拿來測試過，一拳干倒，毫不費力。

估摸著：以一己之力對付一兩百個空手的武師，不是難事。

不過百拳而已！

“師傅威武！”陳然與他的關系最親近，其人由心而發。

其余四個尚處震撼當中：這還是人嗎？！！！

“徒弟們，這就是鍛骨境，跟著我好好學，將來的你們也有機會達到。”李福蠱惑道。

總要給人希望不是，不然，誰替你賣命？

“是！”

“好！”

五人先后應聲，激動難抑。

鍛骨境，偌大的奚朝肯定是有，但應該屈指可數，任何一個都無疑是人中龍鳳。

此境將勁力修到了頭，一通百通。

將中規中矩的弓馬勁轉變成暴烈的一線勁或者復雜多變的七星勁，不過一個念頭的事。

這些名稱各異的勁，在鍛骨大高手眼里，只是對勁運用上的區別，本質并無不同。

鍛骨境之間，應該沒什么差距，基礎體質基本升到了頂點，勁力運用也都一個層級。

硬要拿出一項來比的話，只能是年齡。

二十歲的鍛骨肯定能打過六十歲的。

*

“給我好好練，趁著年輕，不可懈怠。有我的指導，你們以后至少能成就武師。”

“成武師的好處，不用我多說吧？”

“你，說了多少遍，這招要這樣打，你的手肘落的位置不對。”

“這個角度打出去，才能使上力。”

“你動作不對，給我重新打。”

百川武館的第一批老學徒，迎來了地獄般的操練。

也是難得的名師指導機會。

“看看你，蠢笨如豬，教了多少次了，這幾招都學不會？”

“腦子里塞的是屎嗎？”

“罵你是為你好，苦就這一陣，抗過去，你將來能少吃多少苦？這都搞不明白？”

“你們也都給我記好了，逆天改命，就在此時。”

訓人的感覺確實好，教的也是好東西。

以鍛骨境的眼力，一眼就能判斷出學徒動作上的錯漏。

單單一個月的苦訓，就抵得上在別的武館勤學兩三年。

而一直到開春，這場操練才結束。

家境殷實的學徒來去自由，只要交錢，可以一直待在武館。

后續的入勁法、藥浴湯都能通過錢來買到。

窮苦些的學徒要替武館做事，來償還學費、吃住費。

只要足夠勤快，同樣有機會得到入勁法、藥浴湯。

一旦成了武師，待遇自然不同。

具體的規矩、制度，已被趙仁他們幾個制定得相當完善。

李福接下來的一個長期計劃，是打算將李家村打造成李家鎮，多建房屋、多擴良田、多買耕牛、多鋪路……發展出領先于這個時代的商業。

這么大的計劃，最終也只為一個‘錢’字。

老想法：錢足夠多，可以聚勢，聚大勢，而有了勢，權自然來。

成與不成，未必重要，交代下去就行，自有人替他操心。

前期的投入不會少，可以說是在燒錢。

搞起始資金這事嘛，他熟門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