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擔心會和奶奶流離失所,或者是要過上寄人籬下的日子。
奶奶摸著我的頭安慰道,“小多放心,奶奶不會和你爸媽一起住的,金屋藏嬌,奶奶要把小多藏到城堡里。”
可是,小多不是公主,自然也不會有城堡。
趁著爸媽出去談鄉下老屋的地契一事,江菀叉腰指著枇杷樹道,“老太婆,你給我摘枇杷。”
奶奶皺了皺眉,“江中天怎么教你的?你就這么沒禮貌?”
江菀冷哼一聲,突然鼻子一抽,哭噎道,“你欺負我,我要和爸爸媽媽說!”
十七歲的江菀,嬌嗲柔弱,似乎真是個嬌慣的小公主。
“我看江中天真是給你慣的,那么大個人了,都不懂尊老了!”
江菀于是哭鬧得更狠,見奶奶無動于衷之后,攥緊了拳頭,惡狠狠地道,“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爸爸媽媽說過了,我是公主。”
奶奶轉身沒理,向我伸出手,“小多,我們去山上挖紅薯吃好不好?”
“好。”
我回屋里去拿奶奶給我買的鋤頭,突然聽見門口傳來奶奶尖銳的痛呼聲。
我抬腿跑出去,便看到奶奶跌倒在門口的石頭上,流了滿頭的血,雙眼緊閉,了無生息。
那一刻,我仿佛真的聽到了天塌的聲音。
“奶奶!”
而江菀站在原地,抱著手冷哼,“老太婆,都是你自找的!”
我慌了手腳,到處找人來救奶奶。
等我回來的時候江菀正在對著一眾大人哭得撕心裂肺,“小多說她要吃紅薯,奶奶才墊著腳去拿高處的背簍的。然后奶奶摔了下來……她就嚇得逃走了,是我扶起奶奶的。”
可奶奶叫我去的時候,已經背上了背簍了啊。
可我看著白布下的奶奶,已然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我哭著想要去碰奶奶,卻被紅著眼睛的爸爸一腳踢開,“你就這么饞嗎?你是不是就沒吃過紅薯?”
身上好疼,可心也好疼。
午夜夢回的時候我在想,再也不要吃紅薯了。
因著那筆老屋地契買賣的費用,爸爸拿著做了生意,興許真有奶奶保佑,江家一躍成為了小有資產的富家。
江菀,也真真切切成為了公主。
而我,是一個左耳失聰的殺人兇手。
剛出生的時候有醫生講,“你家閨女反應有些遲鈍,可看這雙眼睛又機靈著,我建議你們,最好是去醫院看看耳朵。”
可是,他們并沒有。
因為姐姐感冒了,哭著鬧著離不開人。
像聽不見的左耳一樣,我在江家一直是邊緣性的存在。
因為一抬眼,便會對上爸爸壓抑恨意的眼神。
我聽見爸爸和媽媽嫌棄的講,“她就是來討債的,我們前世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如果只有江菀一個就好了。”
于是,江菀對我的欺凌便更加肆無忌憚。
我和江菀從小都不對付,大概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應該是邊緣透明化的存在,可她還是喜歡提到我,并且聲明一遍,她有我沒有。
但是,我不能忽視她,忽視是要挨鞭子的。
家里有一根教鞭,是奶奶當年當教師的時候學校發的,后來江菀說她喜歡, 便放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