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睜開眼，眼前出現的，依舊是那一身軍裝，氣勢凌厲的男人。

這一幕，與他上一世帶領湘北軍踏平她平南，絞殺她父兄時的模樣，別無二致！

只一眼，她半睜的瀲滟鳳眸瞬間變得赤紅，“顧北寒，我一定會殺了你！”

顧北寒聽到動靜，如墨的黑眸落到她的身上，看著她狼狽的模樣，語氣輕慢，“你確定？可你現在就是我的掌中之物，佟墨染，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佟家大小姐嗎？”

往事就像一幀幀畫一樣，浮現在腦海中。

佟墨染猛地翻身而起朝顧北寒撲過去，在劈啪的聲響中，她所有的動作卻陡然頓住。

明明近在眼前的人，她卻始終夠不著。

墨染低頭，看到四肢以及脖子上的枷鎖時，自嘲一笑。

顧北寒低緩的聲音幽幽傳來——

“我在你身邊三年，你的武藝我自然了解，你覺得我會給你逃離的機會？”

還真的是天衣無縫，事無巨細啊！

佟墨染眼里有著刻骨的恨意，心好像是被人拿著刀子一點一點的凌遲著。

她字句清晰，冷冷嘲諷：“顧總督軍向來深謀遠路，不斬草除根，卻還想著圈禁我？”

“殺你，不過遲早的事。”顧北寒不緊不慢的攏了肩膀上的披風，嗤笑道，“如果不是你還有點利用價值，你以為我為什么會留著你？”

墨染死死的攥緊了手，唇角勾起一抹不知是冷凝還是苦澀的笑，“所以，你還想通過我得到什么呢？”

他在她身邊隱忍三年，昨日與她大婚的是他，舉兵攻占平南的……同樣是他。

她清晰的記得，炮火燃起之時，她一身喜袍，被他按著，親眼目睹他斬下了她父兄的頭顱。

鮮血濺在了她的臉上，濺入了她的瞳孔中，一片的鮮紅里，頭顱滾地，只留下父兄看向她時，擔憂卻無奈的眼神。

墨染的手越收越緊，一雙瞳眸里恨意肆虐。

這時，顧北寒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湊近她的眉目里盡是沉冷，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佟墨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是你自己蠢，怨不得旁人。”

墨染盯著他，突然就笑了，“顧北寒，我是蠢，蠢到把我全部的信任都給了你，不過，顧北寒，若我不死，我必定要你血債血償。”她將最后四個字咬的極重。

聞言，顧北寒掐著她下巴的手猛然用力，凝著她近在咫尺的臉，一字一句，“我等著。”

他說完，像是丟棄的抹布一般，一把甩開她，闊步拿起桌上的清粥，遞到她唇邊，冷聲道，“養好身體，晴兒還需要你的腎。”

墨染扭過頭，碰也不碰那清粥，“腎？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她纖長的眼睫斂了下來將所有思緒都掩藏，“晴兒當真是你的遠房表妹？”

顧北寒生性冷漠，沒心沒肺，竟會為了一個遠房表妹做到如此地步？

顧北寒神情桀驁，一臉不屑的看著她，說出的話像是一把刀子插進佟墨染的心中，“那是我顧北寒的未婚妻，未來唯一的顧夫人。”

“唯一的……顧夫人。”墨染呢喃著，雙眸有一瞬間的恍惚。

曾幾何時，他也說過這句話，只不過他說的……是她。

一年前，顧北寒率軍出征，誤入狼窩，她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不顧父親與哥哥的意愿，深入雪峰狼窩，歷經危險才將顧北寒救了出來。

當時顧北寒便許諾她說她是唯一的顧夫人。

也是這時，這名喚晴兒的女子突然出現在平南。

她問顧北寒，顧北寒說這是他的表妹。

當時她對顧北寒的話深信不疑，真的以為這是他的表妹，對她百般照顧。

現在……

呵呵！

當真是把當做傻子一樣在耍啊！

墨染突然抬頭凝他，唇角帶笑，那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顧北寒，你想的可真美，我就是死了，我的腎臟爛了臭了，我也不會把它給你的……未婚妻！”

她話音剛落，顧北寒突然捏著她的嘴，把手中的清粥盡數灌進她的口中，寒聲道：“我顧北寒想要的東西，有你說不的機會嗎？”

“嗚……”墨染瞪大了眼，劇烈掙扎著，鐵鏈晃動的聲音經久不絕。

可顧北寒太過強硬，她根本撼動不了分毫，只能憑本能的吞咽著清粥。

一碗清粥半灌半喂，終于見了底。

顧北寒像躲瘟疫一樣松了手。

墨染狠狠皺眉，劇烈的咳嗽，“咳咳……”

“你該感謝她，不然你也活不到現在。”顧北寒居高臨下，冷冷的覷著她，把瓷碗重重的擱在桌上，頭也不回的離開。

墨染咬唇緊盯著他涼薄無情的背影，雙眸發紅，聲色凄厲——

“顧北寒，你最好不要給我機會，否則，我必踏平你湘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