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又了解到了土匪劫掠的詳情,就發生在昨日。
縣衙的捕快日夜巡視東區,精神緊繃,土匪似乎也看出了陣勢浩大,不好招惹,于是分兵在南北西三區同時作亂,惹出了不小動靜。
趁著局勢混亂,主力又突然在西區出現,大肆破壞了一番,然后劫持了些人質逃離........
不止縣令的小兒子被擄走,幾個富商之類家中好像也遭遇到了不幸。
當然,其中最重要的還是靠著縣令的兒子要挾,否則憑借著燕總捕頭武力是可以強行拿下的。
李烈聽完經過默然不語,心中起疑。
黑風山的土匪數次潛入進來作亂,城門口的警戒簡直跟個擺設一樣。
有某個能力出眾的勢力幫了他們?
剛從外面危機四伏的環境里回來,又遇到這種糟心事,李烈的心情是很不爽的。
好在自己熟識的一些人沒被波及受損,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
縣衙里此刻籠罩著一股凝重而焦灼的氛圍,苗縣令在寬敞的會客大堂內踱步不停,神色焦急,此刻煩的焦頭爛額。
他年盡五旬,身材圓潤,下巴掛著三層松軟的贅肉,一雙小眼睛點綴在無須白凈的臉上顯得非常精明。
苗縣令妻妾雖多,這些年卻只給他誕下了一個兒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喝水都怕嗆著,如今卻給黑風山的土匪給劫了去。
“苗縣令還請寬心,黑風山既然劫走了令公子,必然要漫天要價勒索,性命暫時是無礙的。”
四大家族族長,包括豹頭環眼的燕捕頭此時都坐在了椅子上,看著他來回晃悠的樣子也頗為心煩。
本來收到消息說黑風山土匪要在縣里作亂,尤其是要抓他兒子勒索,捕快們都做好了防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圍殲土匪。
誰知苗縣令嘴上說的正義凜然,表示一家老小要在東區和縣民們同生共死,暗地里卻起了謀劃,把兒子送到了西區私宅隱藏,連燕捕頭都沒告知。
他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土匪的情報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沒有任何防護,反而輕易的把目標給抓到了手,使得滿盤計劃被牽連失敗。
黑風山土匪狡猾,見東區難攻,會在其余幾個區作亂吸引注意力,這本就在縣衙燕捕頭的預料之內,只要按計劃應對即刻。
偏偏縣令的小兒子在誰都沒預料到的一個地方給人捉了!
燕捕頭想強攻救出,他還偏哭喊著不讓,以至于錯過良機,眼睜睜看著土匪肆意脫身而去。
惹得本就惴惴不安的縣民更加惶恐。
燕捕頭說心里沒火是假的,此刻在大堂里臉也是漆黑一片,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事到如今都是自己作的!
“嗨呀,你們的兒子又沒被土匪擄走,你們當然不急了!”面對寬慰,苗縣令憤然轉過身斥責,絲毫沒有羞恥感。
四個衣裝與氣質皆不凡的族長面面相覷,心中無語。
隨后身材中等,長相和氣的劉家家主好言勸道:“苗縣令此言差矣,我等相處多年、關系匪淺,令公子與我們的親生兒子又有何異?”
“事到如今好好想想對策才是正理,如今對著黑風山是攻是和,還請您給個主意,大家好一起謀劃。”
“你說的好聽,你又沒........”
苗縣令氣急敗壞,頭腦發漲,張嘴就要沖著對方的短處抨擊。
可說到一半,他這才回想起來自己有求于人,不是以往那種拿捏權勢,被人小心恭維的時候,趕緊停下嘴,將嚴厲的語氣緩和了下。
果然如自己所料,劉家家主劉享的面色微變,眼神低沉了下去。
苗縣令趕緊扇了下嘴巴,強顏歡笑道:“鄙人著急幼子安危,一時失言,望劉賢弟海涵。”
“人之常情罷了,在下不是小氣之人。”劉享瞥了他一眼,又面無表情回道。
燕捕頭看的早已不耐煩,沉聲開口道:“苗縣令,如今各大族長都以被請來幫忙,是帶人強攻還是先贖回,還請您給個主意。”
“這,這.........”
苗縣令一想到土匪脫身前高聲叫囂的八百兩白銀的天價贖金,臉都要急綠了。
一方面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一方面又是小半家底,這實在讓人為難啊!
他是又想要兒子,又不想搭上家產,否則何必這么憂慮呢?
在眾人注視下猶豫半響,最終苗縣令肥厚的臉皮蕩起了漣漪,抬頭急切問道:“我聽說用鈉可以偽裝成銀子,在上面鋪以現銀,地下用假銀填充,那土匪都是粗鄙之輩,應當看不出來吧?”
“我們可以先把人贖回來,再圍剿殲滅土匪!”
.......
為了一個二選一的主意,平安縣的高級會議忙活了一個時辰才結束。
劉享抬步走出了縣衙大門,想到剛剛苗縣令那一連串白癡至極的提議,只感燕國要完。
這些年縣里回回都來這種貨色的官員,光想著撈錢,除了出身豪門一無是處,一個個都是奸猾小人。
跟這種蟲豸共事,又怎么搞得好平安縣政務呢?
平安縣安定不下,他們這些切身利益相關的家族又怎么壯大?
“唉。”
劉風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在老仆的小碎步迎接下走向轎子,全程沉著臉,心里煩躁不安。
行至壓低的轎旁,他剛想低頭彎腰進去,這才發覺轎子旁有個意外之人,看清后訝然問道:“劉風,你怎在此?”
氣質溫和的劉風笑著行了一禮,打開手提著的木制保溫箱,雙手捧出一杯還冒熱氣的藥湯。
“小侄忙完手上生意,聽說家主受縣令邀請來此議事,想來是因為黑風山土匪作亂,這種大事短時間結束不了,又詢問得知您走得匆忙,今日的養身藥湯還沒喝,怕誤了好時辰,特意給您送來。”
劉享低頭看去,見藥湯香氣沁人,劉風也滿臉關切,至真至誠,挑不出一絲毛病。
隨即欣慰的點了下頭,感慨道:“你若是我親生兒子該有多好!”
劉風順著臺階往上登,一臉敬仰道:“劉風父母早亡,家主對我多有厚待,在我心中與親生父親又有何異?”
劉享輕笑一聲,雖然明知道對方是在奉承自己,但是好話聽在耳邊就是順心。
他將藥湯端起喝下,揮手示意劉風跟自己一起上轎同乘,隨口問道:“你那兩個要強的妹妹如今在干嘛?”
“兩位妹妹孝心感人,只是正在忙活重探老藥山的事情,一時脫不開身,否則也輪不到我來給家主大人送藥了。”劉風沒有趁機踩踏,而是溫聲解釋道。
“呵呵,你倒是會關照她們。”
劉享淡淡一笑,看著后者的眼神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