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一靠近它，立馬感受到了一種情緒。怎么描述？就好似是走到了原始森林中，遇到了一只松鼠，它對你好奇，畏懼，卻又不敢接觸的復合體。”

劉百華雙眼失神，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一種玄妙的狀態，不是肉眼看到的色彩，不是上手摸到觸感，也不是其他人體任何一種感知傳遞出來的訊息。那種復合情緒，就如同在先天之處便鐫刻在靈魂上一樣。”

“但是我清楚的知道，1989年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絕對沒有這種感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劉百華看向肖遙問道。

肖遙眉頭一皺，思索幾秒鐘，卻終究抓不住頭緒。

付爛德卻深吸一口氣說道：“是活了！那個原點有了思維和情感！”

“沒錯！它活了！但不是當時的我和如今你們所理解的那種活！所以，當我將它安放到肖遙身上的時候，說了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既是對肖遙說的，也是對那個原點說的！”

會場內很安靜，每個人都盯著電子大屏幕，等著劉百華繼續往下說。

一個男人起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人之前已經問過幾次，正是文理雙修的王平博士。他問道：“原點不是高維空間的試驗探頭嗎？死物為什么會突然活了？”

不等劉百華回答，孫銘瑞卻直接反問道：“地球的第一個生命是怎么出現的？一堆死物，誕生了蛋白質。蛋白質又是如何誕生生命的？氧氣，水，溫度，包括蛋白質，都是死物！”

王平博士被懟的啞口無言，尷尬的點點頭后坐下。

劉百華給了孫銘瑞一個贊賞的眼神，繼續道：“后來我理解了為什么它會突然活了，而且它的活到底是什么狀態。”

“原點是試驗探頭這一點沒錯，我們人類大多數試驗，在做探測的時候，總會給探頭上一個保護措施。原點其實也有！”劉百華說到這里，大手一揮，電子屏幕上再次出現了當年地下礦洞坍塌時的一幕。

那個白色光點瞬間綻放出耀眼光亮，將在洞中的每個人都照的毫無隱私。

“這白光就是它的保護措施，白光所籠罩的生命，會自動產生絞殺同類和自我了斷的想法。所以，出現了當年的那場意外！我的確是兇手，但最終的兇手其實是原點。”

“如果我一直身處洞穴內，被白光籠罩。說不定至今只是一場普通的礦難事故，那一切秘密都終將被原點藏匿起來。可惜，也許是炸藥的能量沖擊，將原點的這一層保護沖散了。當我引爆雷管后，也莫名因為愧疚產生過自殺的想法！”

“后來原點的白光消失了，而它也自動藏匿了起來。直到7年后的1996年，再次出現就引發了地震。依照我如今的理解，原點不是一個生命，而是一個宇宙，它內部產生了生命和智慧，從而出現了文明與科技。”

劉百華說到這里，坐席的最角落某個聲音突然再次傳來。“遍觀三千大千世界；覓普賢不可得見；而來白佛；佛曰：‘汝但于靜三昧中起一念；便見普賢。’”

劉百華沒有理會這人，繼續說道：“這其實不難理解。用我們當前世界的宇宙質量和時間流速，對比四維空間，再從我們推及至二維空間便一切都說得通了。”

“原點沒有質量，那是針對于我們三維宇宙。其實，說不定它有質量，不過是二維的。一粒塵沙中，藏匿了一個宇宙，里面的時間流速，對于我們而言其實是一眼萬年。萬年，億年過去，誕生物質文明與生命，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原點作為一個實驗探頭，本身就來自高緯度文明，自身科技遠超我們的理解。原點內的生命，是站在了高維度科技的基礎上，又開啟了時間加速器發展。對于我們的時間，短短十年二十年，讓他們從鴻蒙之初未開化的狀態，目前估計已超越地球人類科技。”

劉百華這時候說話不帶有任何語氣，平淡得如同無情的語音播報。可是這些字符一個個傳遞到參會人員的耳朵里，卻不亞于炮聲轟鳴。

四維空間本來屬于高緯度，是三維的人類不能理解的存在，科技水平超過地球那是理所當然。

可眼下，似乎原點內部出現了一個二維宇宙，比三維人類更低端的存在，而科技水平也超過了地球。

那人類的未來在哪里？

這時候付爛德起身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之所以肖遙是你的軟肋，因為他身上有原點的存在。”

劉百華冷漠的看了看付爛德，回道：“沒錯！原點是試驗探頭，哪怕我們將它毀了，等到高維文明反應過來的時候，地球文明說不定科技水平已經趕上他們，或者說早已自取滅亡了。都不用過于擔心！”

“但是，原點內的文明，時間流速比我們快太多，而且所掌握的科技手段已經超越了我們。在1996年接觸到他們的時候，傳遞給我的是善意的訊息。所以，思前想后我認為為了人類延續和生存的未來，不應該讓他們感到人類的惡意。哪怕是人類對待自己的同胞！”

付爛德明悟了一切，他點點頭道：“所以當我們準備在肖遙身上嘗試刑罰的時候，你被逼迫得不得不出手了！”

“我在占用孫家德的身體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想這么多。但當你們步步緊逼，在我的身上嘗試了各種酷刑的時候，我開始思索退路。目前的狀態，就是我唯一的退路。”

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劉百華是一個怎樣的狀態。他運用從原點上得到的看破和控制基本粒子的能力，將自己的記憶與思維電子化了，從而永生在網絡和電路中。

“這是另一種二維化吧！但是我們畢竟是生活在三維空間下的，所以我雖然活著，其實也算是永遠死了。這點記憶與思維，不過是在天之靈罷了！”

“優缺點都很分明的東西，如果讓你們有這種機會，你們會怎么選擇呢？”劉百華微笑著朝下方的每個人問道。

這個問題算是靈魂痛擊！每個人都在捫心自問，放棄肉體上的一切，只要靈魂上的永生，到底值得嗎？

沒有男歡女愛愛恨情仇，沒有酸甜苦辣大快朵頤，也失去了在三維世界里任意奔走翱翔的能力，甚至連呼吸都不存在了！永遠活著，卻只是一串數字，一個代號，一個可以一直運行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