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人，砂發(fā)？”

靈玨有些懵。

砂發(fā)二字他沒聽得懂，但“懶人”他卻是聽得懂。

偷懶的人用的坐墊？用來偷懶的坐墊？

不論腦中如何解釋，靈玨都覺得這法器名字頗為“特別”，以至于他看著謝永安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微妙。

“謝師叔，‘懶人’二字怕是不妥。若用這般名稱，豈非說使用者皆是‘懶人’？”

他語氣很委婉，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但放在桌上的右手，三個指頭已經(jīng)在石桌上留下了淺淺的凹痕。

謝永安咽了口唾沫，連忙補(bǔ)充：“我也覺得這名字不太合適。前輩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改。”

說實話，懶人沙發(fā)的名字已經(jīng)印在謝永安心中了。

若是換什么文縐的名字，就會有種假正經(jīng)，過于咬文嚼字的感覺。

“先說你取名思路。‘懶人’是為放松之意。那‘砂發(fā)’何解？”

沙發(fā)，sofa音譯過來的詞語。

“砂，填充物是砂石。發(fā)，指里面砂石擴(kuò)散滾動，也指它能讓人放松，思緒發(fā)散，得到啟發(fā)。”少年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砂發(fā)，砂發(fā)。”靈玨重復(fù)念了念，咀嚼著其中含義，點(diǎn)評，“這個詞倒是有些意思。讀著順口，意思也明確。”

“不如去掉‘懶人’二字，只稱其為‘砂發(fā)’，如何？”

謝永安：“可。”

交流間，謝永安也將靈玨遞來的方案仔細(xì)瞧了一遍。

正常而言，乾組考生的參賽作品售賣，需要乾組考生自行煉制，放于玄天閣坊市的門店售賣。

但謝永安的砂發(fā)不同，若只靠他一人煉制，需要砂發(fā)的門店，怕是分不到幾個。

所以靈玨提出，由謝永安授權(quán)給其他煉器師來煉制砂發(fā)，在各個門店售賣。

無需謝永安親手煉制。

但計入乾組比賽成績的銷量，只算玄天閣坊市門店的。

謝永安看著最后一條，斟酌詢問：“靈玨前輩，我與其他考生差距明顯，可否直接定我為魁首，不參與后續(xù)銷量比拼？”

靈玨眉頭微蹙，不大贊同，“比銷量，是乾組比賽最基礎(chǔ)的規(guī)矩。只算坊市銷量，其他考生也不可能勝過你。”

“還是說，你急著贏得那女裝賭約？”

“的確有賭約的原因。”謝永安清楚自己該得魁首，自然要避免有人鉆漏洞把自己拉下馬。

只算坊市銷量。可砂發(fā)在其他地界也有售賣，那自然會造成客源分流。

“我怕有心之人利用這一點(diǎn)，讓客人都去別處門店購買砂發(fā)。”

想起賭約另一位少年，柳梧梅的身份背景，靈玨覺得他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

可憑本事刷銷量，已經(jīng)成了乾組比賽默認(rèn)的規(guī)矩。

買來的銷量也是銷量，玄天閣都是賺的。

總不好為了謝永安，突然就禁止其他考生買銷量，斷了其他人的路。

玄天閣倒是不差這點(diǎn)靈石，但謝永安可就開罪那些有背景的考生了。

靈玨簡單跟謝永安解釋其中難處，再問：“謝師叔可有想法？”

“還是直接讓我當(dāng)魁首吧。”

取平均值、最高值、中位數(shù)等等想法，都在謝永安心里過了一遍。

都覺得不保險。

門店一多起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但能在更多門店販賣，賺更多靈石，他又不可能為了一個賭約而放棄。

而靈玨還是拒絕，“規(guī)矩如此。”

謝永安更糾結(jié)了。

比起一大筆靈石，女裝也不算難接受。

但他明明可以全都要，為什么要留漏洞給柳梧梅鉆空子？

“那就取門店銷量最高值吧。所有考生都比門店銷量最高值。”

他嘆了口氣，建議。想著這樣雖然依舊有漏洞，但算是漏洞比較小的了。

卻不想，一旁看戲的銀塵突然舉起手，表示：“反對哈。”

謝永安和靈玨齊齊轉(zhuǎn)頭看他。

“沒必要如此麻煩。與其想著避免別人鉆空子，不如去解決可能鉆空子的人。”

“我們可以請師父她老人家去跟那人聊一聊。”

請傲天真君去跟人“聊一聊”？

靈玨和謝永安對視一眼，眼睛一亮，齊齊伸手對銀塵比了個大拇指。

“師叔/師兄高見！”

銀塵得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忘提醒：“改一下分成。小師弟已經(jīng)是親傳弟子了。”

“是，師叔。”

——

“祖父，你可一定要幫我。我若穿女裝在弟子學(xué)堂走一遭，丟的可是咱柳家的臉！”

男生女相的少年挽著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手臂，夾著嗓子撒嬌。

老者沒好氣地伸手戳了戳孫子的腦門，“你呀，哪次對上謝家小子是占上風(fēng)的？咋就不長記性？”

“他突然決定要選乾組比賽，還主動提出賭約，你就不覺得有異？他又不是好高騖遠(yuǎn)的性子。”

“祖父您這是馬后炮。”柳梧梅伸手揉了揉被戳紅的額頭，“誰能想到他真的能做出名堂來？”

“別說我，就說岳元寶，都被他這般舉動驚到。”

“總之，一句話，您到底幫不幫您唯一的孫子，幫柳家九代單傳的獨(dú)苗苗？”

“這……女裝的確過了些。你去找他商量，取消賭約，就說本座說的？”

“不行。我們這賭約可是全玄天閣，乃至坊市散修都有所耳聞。若是出爾反爾，豈不是和穿女裝一樣丟臉嗎？”

老者撫額，“那你借本座的力，讓他當(dāng)不了魁首，就不丟臉了？”

“那哪兒一樣？”柳梧梅振振有詞，“乾組憑本事買銷量，是一直以來就有的規(guī)矩。謝烏龜也知曉。”

“我憑規(guī)矩贏的他，那是他棋差一著，有什么丟臉的？”

“您幫不幫？不行我就去找曾祖父。曾祖父不行，我就去找曾祖母。”

“……幫。”老者無奈應(yīng)道，“你可真好意思。為了這事還要去找你曾祖父母。”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贏了不準(zhǔn)逼謝家小子女裝啊。”

“那不行，謝烏龜誠實守信，絕對愿賭服輸。”

柳梧梅自覺勝券在握，露出得意的笑容，已經(jīng)在腦中想著謝永安被迫穿上女裝，被眾人圍觀的場景了。

正想著，空中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多謝柳妹妹夸贊，我的確誠實守信。就是不知柳妹妹，是否也如我一般誠實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