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宮里的圣旨落到了將軍府。
陛下感念爹爹和娘親戍守邊關多年,特賜爹爹武安侯的爵位,還破例封了我一個縣主的封號。
領旨謝恩時,我眼角撇到了跪在人群末端,一臉落寞的許知月。
看她的神色,我暗道不好。
果然,傳旨的公公前腳剛走,她的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鬧著要搬出將軍府。
爹爹和娘親自然是心疼阻攔,二人商議,許知月的爹爹是為國而死,論理也該得個什么封賞。
我看著眼前互相抱頭哭泣的三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誰才是將軍府的親生女兒。
晨起時我咳出了血,我想給娘親說,讓她替我找大夫看看。
娘親忙著收拾穿戴,推開了我。
“不過一些小病小痛罷了,當初知月在邊關染了疫病,硬生生扛到昏倒在軍營才說出來,你怎就如此嬌弱,比不上知月半根手指。”
我還欲再說,娘親再次打斷我的話,“我今日有要事,你別在我跟前礙事!”
我只知今日娘親和爹爹藥入宮謝恩,可沒想到,這所謂的要事,還和許知月有關。
娘親要將許知月認作義女。
入宮謝恩時,爹爹在大殿上“無意間”提到了許家伯父的忠勇。
娘親也說,這些年多虧許知月常伴身側,一解她的思女之苦。
陛下很是感慨,娘親順勢提出要收許知月為義女,陛下大手一揮,賞了許多財帛。
一時間,京里人都知道,江家收養了一個義女,得了皇恩殊榮。
府里得了圣恩,再加上要給許知月一個體面的認養儀式,娘親決定開府宴請京中勛貴。
為了增進和各重臣的感情,也為了給許知月撐腰。
府中上下一派喜慶,無人注意到我日漸蒼白的臉色。
這日,我剛踏入廳堂,就聽到了娘親和許知月的歡笑聲。
娘親回府兩月有余,從未如此待我。
她對我說得最多的,是叫我讓著些許知月。
“你年長些,該讓著知月,這些年你在將軍府,要什么沒有?為何還要和知月爭這些小玩意兒?”
“知月幼年失去父母,她跟在我身邊多年,吃了太多苦,你在京中日日豐衣足食,哪里知道邊關苦寒。”
娘親告誡我不要恃寵生嬌,讓許知月難堪,萬事退讓,才是她的好女兒。
想到這里,我的心底抽疼了一瞬。
待兩人笑罷,我對著娘親行了禮,猶豫著如何開口。
許知月看我猶豫,率先開口:“姐姐是有話要和義母說嗎?可是我在這里礙著姐姐了?”
娘親皺起眉頭,“你怎么日日畏畏縮縮的?要說便說,扭扭捏捏的哪有世家小姐的樣子?”
我剛張開嘴,還未說出話,娘親又接著道:“到底是在京城里長大,哪里比得上知月灑脫率性。”
一提到邊關,許知月又接上了話:“伯母可是又想起大漠的風光了?”
兩人的眼睛都亮起來了,一人一句,提到了以前的趣事,全然忘了我還在一旁。
就連我想找大夫的話,都被兩人的談笑聲湮沒。
過了許久,兩人后知后覺我還在,娘親不耐煩的道:“你可還有事?”
“娘親,我想……”
許知月慌忙站起身打斷我的話:“伯母,姐姐或許是想多和你待待,我在這里未免礙事,就先回房了。”
娘親一把拉住她,冷冷的對我說:“你在我身邊多年,情同母女,是她心眼小罷了。”
娘親正要動怒,許知月又再次站了出來當老好人,將娘親勸得消了氣后,拉著我的手說要和我多相處,好增進感情。
走到娘親看不到的地方后,許知月收回了臉上的笑,甩開我的手。
“姐姐當真如此容不得我么?竟連找大夫這樣的借口都想得出來。”
我不想和她多有牽扯,徑自朝著小院走去。
她不死心的跟上來。
“我就知道你是容不下我,怎么,看我和伯母相處得那么好,你嫉妒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