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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忠肅公慎刑斷冤案(一)

  • 大明醫學指南
  • 振魂石i
  • 4509字
  • 2024-06-12 20:51:34

朱瞻基喝了蘇小太監送來的湯藥,元氣漸復,此時半躺在寢宮的臥榻上。

正廳中,一個刀眼劍眉,隆準修頜,身穿紅色官服的男子拱手侯著。

“是于謙嗎?”

“臣,江西巡按御史于謙,回京述職。”叫于謙的男人只是打躬作揖,并不跪下。

“來人,賜座。”

于謙連一聲謝謝都沒,直接一屁股坐在內侍搬來的交椅上。

“于謙啊,父皇大行,爺實在是無心朝政。明天的早朝,就由你和東楊先生主持吧。”朱瞻基這會說話的力氣倒是稍足了些,只是面色仍然蒼白憔悴。

“荒唐!”于謙眉頭一緊

“皇帝已經大行,死者不能復生。太子要為了一個亡者,將朝政置之不理嗎?!”

“于謙!你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你不怕我誅你的九族嗎?!”

朱瞻基氣得眉毛倒豎,這于謙說話氣人那是出了名的,一點不給人臺階下。

這會了,于謙還是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說道:

“呵呵,若是說大逆不道,眼前倒是有個人比臣更適合。”

眼前除了于謙就是朱瞻基,于謙說的可不就是他么。

“大逆不道?你倒是說說,爺怎么大逆不道了?”

朱瞻基都給氣笑了,想當年他的爺爺在世之時,這于謙就敢頂撞皇帝,到了這會還是不改。

“臣以為,按照方才說的話,太子殿下則有三不孝!”于謙這會從椅子上起來,跟上奏章一樣,跟朱瞻基匯報道。

“哦?那你說說看,是哪三不孝!”

朱瞻基在軍事上的天賦承其祖朱棣,而在性格方面則更像其父,溫和寬厚,虛懷納諫,于謙如此目無尊上,他倒也不惱。

“太子病痊蘇醒,不先去拜謁大行皇帝,乃一不孝;未查清先帝死因,陷害忠良,乃二不孝;因私廢公,將先帝一手穩固的朝政置之不理,乃三不孝!此三不孝,不知臣說的對否?”

這一,朱瞻基倒是明白,不過他現在身體抱恙,下不得床榻,只能先召見這些重臣,把事情安排好,先私后公的道理,朱胖胖在世的時候也常常耳提面命。

第三,他也明白,于謙是在這提醒他,現在皇帝大行,正是朝局動蕩的時候,恰恰就需要他出來主持大局,穩定人心!最重要的就是在朝會上和大臣們議事,收攏人心。

只是這第二條,他不是很明白,難不成先帝的死因另有隱情?

“其一其三,爺理會得,只是身體抱恙,實在無法跪拜。只是這第二,你且說說,倒是什么意思?爺怎么就陷害忠良了。”朱瞻基繃著個黑臉。

于謙既然這么說了,自然有他的根據,他開口道:

“太子不妨想想,那蕭御醫為何要給大行皇帝下毒?”

朱瞻基說道:“外面的傳言,于大人難道不知曉?這蕭姚乃是我二叔派來刺殺父皇的!”

其實這會朱瞻基就應該稱已經駕崩的洪熙皇帝為“皇考”了,只是他一時間還不能接受此事。

于謙崇禮守法,正色道:“太子此時應該稱大行皇帝為‘皇考’了。”

“爺理會得,你說你的。”朱瞻基不愿再提此事,示意于謙繼續說下去。

于謙說道:“臣聽聞太子殿下曾在錦衣衛擔任過指揮同知,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這和這案子有何關系?”于謙這思維跑的太快,給朱瞻基繞暈了。

“錦衣衛辦案,是要有證據的……”于謙說完笑著看著朱瞻基。

這是在提醒他,萬事要有證據,僅僅憑借幾段謠言,就草草地給事情定性,實在是可笑。

“不用你提醒,爺當然知道!你說這蕭姚是冤枉的,可有證據?”

“臣現在還沒有證據。”

“沒證據你說個屁啊!你還給爺講上理兒了?這蕭姚距離父皇最近,又一手掌管御藥房,他下毒是再方便不過了!我看這案子沒什么疑點,兇手就是他!”

朱瞻基分析的倒也合情合理,一切的事情都指向蕭姚,他確實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這種通過直覺斷案的辦法確實也符合錦衣衛的行事風格。

什么證據?錦衣衛就是證據!

于謙覺得可笑,說道:“請問太子,他的動機何在?”

朱瞻基不解道:“此話何意?”

于謙分析說:“太子,這殺人是要有動機的,據我所知,這蕭姚少年喪母,其父也不知所蹤,既無婚配,更無兒女。他來刺殺先皇,圖什么呢?”

“很顯然,這個蕭姚就是我二叔培養的死士刺客!專門用來刺殺我父皇的!”朱瞻基這會有點歇斯底里了,洪熙皇帝突然暴死,對他打擊甚大,對他而言,現在只要找到一個兇手,讓他來發泄心中的不快,就足夠了。

但是,剛正不阿的于謙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若是旁人說這話,倒也情有可原,太子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漢王那里是個什么狀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哪里來的如此高明的老師,培養這么一個獨步天下的郎中?!”

于謙這一番話振聾發聵,朱瞻基也不傻,立時明白了過來。

是啊,培養一個醫術精湛的郎中和培養一個刺王殺駕的死士完全不同,換句話說,死士甚至可以批量生產,而學成名醫既要天賦又得有機遇、個人的勤奮,可以說可遇不可求。

更何況,漢王就藩以后就被大大的限制活動,其一言一行都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中,若是培養出這么高明的大夫,錦衣衛那邊早就有消息了。

再者說,誰不怕死?誰不得病?像蕭姚這種杏林圣手,只要腦子沒摔壞,只會留在自己身邊,怎么舍得送去當刺客呢?

“那蕭姚來了京城,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先皇的身子大有改觀。先皇日日傳去敘話,想當年的方孝孺、楊閣老之流,也不曾有此殊榮啊!既然這樣,他就更應該讓先皇多活幾年,就更不應該刺殺皇上。太子殿下,你說是也不是?!”

于謙說完,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

“不過,太子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這事的起因,還是得落到漢王頭上。”

朱瞻基示意道:“繼續說下去。”

朱瞻基剛想聽個下文,就見于謙跪下,納頭便拜道:

“臣,于謙,卸任江西省巡按御史,請徹查大行皇帝水銀中毒案!”

于謙向來謹慎,他只說可能和漢王有關,但是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

“好吧……”朱瞻基贊許的看著于謙,經過于謙這么一通分析,他也覺得此案疑點頗多。

“來人吶,傳刑部尚書!”

這會剛過黃昏,刑部尚書王質才用過飯,就見宮里來人傳喚。

“呵呵,這位公公,不知太子傳我是何事?”

王質是永樂年就被拔擢至刑部尚書,為人清廉,斷案公正。

只是,洪熙皇帝駕崩實在牽扯太多,他實在是不想牽扯其中,這等驚天動地的大案子,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誅連九族。

“王尚書,咱家旁的不能說,只能告訴你,于大人可是回來了。”傳喚的小太監。

“啊?”

這祖宗怎么回來了,哪回于謙回京述職,都得鬧得雞飛狗跳的。這會還恰逢這等驚天大案!

————

“王質……”朱瞻基一說到這事就有點還是有些停頓,先皇駕崩,他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

“皇考卒崩,你說兩句罷。”朱瞻基還是有點虛,這會半躺在塌上。

于謙和王質倆人就坐在床前。

“臣,以為,此案并無疑點,應當速速結案,并且……”

王質說到這,瞥了于謙一眼。

“行了,于謙是個什么脾性你還不明白?說吧。”朱瞻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臣以為,此事大有可為啊!”

“說下去。”

“臣以為,我們可以把罪都推到漢王的頭上,就說黃丹先生是被漢王收買了,哦,不如說是被策反了,他的父親不是說下落不明嗎,就說被漢王綁架了,所以他才迫不得已毒……毒害先皇。”

朱瞻基陰森地笑了笑,說道:

“嘿嘿,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讓我找個借口包庇我的殺父仇人?”

那王質口快心直,還沒聽出太子話里的意思,接著說道:

“太子,這黃丹先生的醫術獨步天下,留著有大用啊,實在不行,軟禁起來也可以……”

他說到這還意猶未盡。

“民間的話本三國演義都說了嘛,那曹操若是不殺華佗,曹沖中蛇毒說不定就活了呢。”

于謙跟看白癡一樣看著王質,說道:“王大人,這教坊司有個空缺,需不需要我跟吏部說一聲。”

于謙式的擠兌人又開始了。

“于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王質這會還停留在他的宏偉構想里頭呢,自己這一計,那是一箭雙……好幾雕吶,既能把這神醫留下,還有了制裁漢王的借口,還不用費勁去查案了。

給人扣帽子可比辦事兒容易多了……

“呵呵,您這斷案都用上民間的話本了,下回這刑部的案頭上就不是?大明律例?了,恐怕得用?西廂記?斷案了吧。”

于謙笑嘻嘻地說道,他自詡高風亮節,向來不屑于這些陰謀詭計,所以誰這么搞,他便取笑誰。

“于謙,你竟敢侮辱本官?”

“哼!王尚書這等不忠不孝,忘恩負義之人,不配讓我侮辱。”

于謙可能在蘇七葉那里進修過,這個哼說的也挺溜道的。

“王質,我欲將此案移交御史臺審理,你可有意見?”

朱瞻基用手捏了捏山根。王質的主意可以說是完全的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出來的。

但是他本人現在傾向于蕭姚就是兇手,想置蕭姚于死地,所以這種能捎帶著為蕭姚開罪的法子他根本就不想用,他一定要找到直接的證據,讓蕭姚死的心服口服。

這倆坐著的人都是不會揣摩圣意的,要是蕭姚在這少不得提點幾句。

朱瞻基這話很顯然就不是商量的意思,那意思就是,老子要把這事交給于謙辦了,你小子識相點。

“太子殿下,這不合規矩吧……”

“不合規矩?爺問你,御史臺的責任是什么?”

“監察百官啊?”

王質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這個問題只怕找個童生來都答的出來。

但是他一出口就知道壞了。

“呵呵,那這太醫院屬官算不算百官呢?”

在雞鳴寺那會,朱瞻基就是這么給蕭姚下套的……

“當然……當然算了。”

“所以你覺得爺把此時交于御史臺處置有何不妥?”

“可是,太子殿下,黃丹先生現在還是御醫嗎?”王質這會的話全改成疑問句了。

朱瞻基充滿威脅的說道:“如何不是?他的官職乃皇考親授,又無旨意廢除,你說不是就不是?你要造反吶?”

王質大驚道:“臣——萬萬不敢,臣御前失語,請太子責罰!”

又跪下了……

“行了行了,別演戲了,太子還沒登基呢!”于謙看不下去了,擺了擺手,讓他趕緊起來。

朱瞻基看了看左右,說道:“王振,王振呢?”

一個陰柔的聲音說道:“奴婢在……”

朱瞻基叫著,然后就見一個面如冠玉,膚如凝脂的……太監從門外冒了進來,此人身形頎長,容貌俊秀,要是蕭姚在這,少不得拿這王振跟蘇七葉對比一番。

“我聽鄧雙說,你是永樂年間進宮的?”朱祁鎮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長得俊秀的太監,開口問道。

“回太子爺的話,奴婢是永樂二十年入宮的。本是大同府國子監主事,因為歲末課考不達標,被選入宮中。”

這俏太監說的好聽,被選入宮中?怕是被抓來的吧!

“后宮的內侍里,數你的字最好,爺這會提不動筆,就由你代筆吧。”

“奴婢遵命。”

這時的王振還不曾進入過權力中樞,不明白能給大明未來的皇帝代筆意味著什么。

于謙和王質可不傻。

“太子,高皇帝有祖訓,‘宦官不得干政’,讓這閹人代筆,有違祖制!”

于謙斬釘截鐵的說道,王質立馬附和。

“臣附議,于巡按說的有理。”

嘿~你倆還穿上一條褲子了?

“哼!爺偏要他寫,你要怎地!”朱瞻基是文皇帝一手教育的,所以身上頗多他爺爺的影子,這耍無賴就是其中之一……

于謙義正言辭的說道:

“詔書,應當由內閣起草,再交由皇帝審議,最后由御史臺評議方可頒布,若是說代筆,至少也該由翰林院選派個修撰、侍講之類,如何能用這個閹人!”

他博覽群書,在治史方面下功夫最多,當然知道這宦官涉足政治的惡劣后果。

他在思索著怎么能讓朱瞻基放棄讓王振代筆的決定,卻沒發現弓著腰的王振怨毒的看著他。

“于謙,你不要太過分,皇考新喪,現在真兇還沒有個說法,你再阻攔我,就別怪我不講君臣情面了。”

于謙是什么人?怕這?

“太子!自古以來,宦……”

“馬元!馬元何在!”朱瞻基快被這愣頭青氣瘋了,這也不讓那也不讓,老子找個人形打印機你也不讓?

門外一聲音回道:“臣在!”

朱瞻基一指于謙說道:“叉出去!”

于謙被人拖著,嘴里還在那喊呢,

“太子——太子——宦官干政——遺禍無——窮啊——”

只聽一聲清脆的“刺啦——”聲兒。

緊接著就是于謙的怒聲道:“馬元!你為何撕掉本官的袖子!大明律例哪一條允許你這么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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