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只牛頭惡魔正在田地里奔跑。
他的肩膀上扛著四個農民打扮的人類，正雙手合十，盯著東方做祈禱，絲毫不受顛簸的影響。
“尤瓦爾，你可以跑快一點嗎？”
惡魔尾部傳來人類少年的催促聲。
“可以，但你可不可以別吵了，這幾個已經夠煩了。”
說完他壓低了身子，跑動速度又快了一籌。
一路上林恩不停對著惡魔肩膀上的四人絮叨著，內容從問候家人到人生攻擊，甚至連前世的國粹都用上了，可始終無法對他們產生影響。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嗎？
林恩回想起之前被自己影響的生物。
鷹鉤鼻，豹皮男，甚至是狗子都是一句話挑起了他們的怒火，怎么現在這么快的速度下反而不行了呢？
是不是沒有說到點子上？
“你剛說他們幾個很煩，難道你聽得懂他們說的話？”
林恩從惡魔的話里聽出了端疑。
“他們說的是深淵語，咱當然聽的懂。”
“深淵語？”
“那為什么這里的巫師聽不出來？他們之中肯定有人學過你們的語言。”
“呵呵，你知道深淵有多少層嗎？”尤瓦爾露出不屑之色，“每隔一兩層語言就會產生一點變化，這樣層層累積，前十層的語言已經和兩百多層不相通了。”
有道理。
前世有個山林覆蓋面積極大的省份，那里隔一個村一個口音，甚至有的小鎮間的方言完全不同。
“那他們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應該是某種禱詞。”
“你能翻譯給我聽一下嗎？”
“這個嘛...”
“有什么問題？你不是聽的懂嗎？”
惡魔沒有立刻回話，他用力一跳躍過了條小河。
“咱只能聽得懂一部分。”
“一部分也行，快說與我聽聽。”
他放慢了腳步，將能聽懂的部分轉述出來。
“蒼翠之主，求你看看這里吧，于星空之上，什么什么彼端。”
“什么什么的阿卡克猶，求你看看這里吧...”
惡魔的翻譯很爛，林恩只能聽出個大概，這個所謂的阿卡克猶就是他們禱告的對象，應該也是古老精魂口中遠古神靈之一。
“我明白了，謝謝你尤瓦爾。”
“謝謝沒什么用，你別再煩咱就行。”
“好，我這就讓他們閉嘴。”
林恩清了清嗓子，看向上方那幾個受影響的鎮民。
“阿卡克猶已經死了。”
鎮民聞言愣了一下，之后又重新開始祈禱。
有反應了。
“他現在正倒在森林里，神軀上長滿了蘑菇和樹，就像肥料一樣。”
林恩這句話沒有中斷鎮民的祈禱，但他感受到了這些受控者的變化。
他們的眼神不再虛無，正不斷閃過怒火。
“尤瓦爾可以再跑快點嗎？我記得你剛才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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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森林外圍，尤瓦爾氣喘吁吁地將鎮民放倒在地，徑直躺在了地上大口呼吸。
由于林恩一直催促，他不得不在負重狀態下保持加速，饒是惡魔的體質都有些受不了。
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聽這個人類指揮。
就很奇怪。
更氣人的是，他才躺下沒多久就被催促著起身離開，因為那幾個人類在沐浴了一段時間雨水之后，停下了瘋癲的禱告行為。
見效這么快？
他起身躲到不遠處后，將這件事匯報給了主祭瓦特。
在經歷了一陣雨水洗禮之后，受控鎮民的眼神恢復清明，在隨身攜帶的螢石燈的照耀下，迷茫的互相張望著。
“這里是迷霧森林？”
老農最先反應過來，他年輕時當過一陣采集者，對這里的情況很熟悉。
隨后臉色一黑，這兩天的經歷在腦海中閃過，刺激著他的神經。
其他人也相繼反應過來，全都低下頭一陣后怕。
“好像是森林里的雨水讓我們恢復過來的。”老農伸手輕撫雨幕，“我們快走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
幾人走出森林，離開了細雨范圍之后停下。
“我們要不要回去告訴治安局，這里的雨可以讓人恢復神志。”
其中一個農民說道。
“還是別了吧，回去說不定又會變成那樣，還不如待在這里，有迷霧森林保護我們。”
年輕農夫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幾人一時僵持住了，直到有人說出了一句激勵人心的話。
“治安局得到這個情報一定會給一大筆賞金，這輩子都花不完那種。”
“對啊。”農夫的眼中似乎冒出了金光，與貧窮相比怯弱不值一提。
他們打定主意后，飛快朝鎮內方向跑去，這種程度的功勞最好直接報告到總部，免得被人分潤。
見這幾人終于肯去治安局報告，林恩也是松了口氣，他剛才都想出言干涉了。
這時，尤瓦爾也和瓦特匯報完了情況，來到林恩身邊。
“既然消息已經傳遞出去，咱們該回森林里了。”
對此，林恩卻是搖了搖頭。
“太慢了。”
尤瓦爾聞言把頭一歪，疑惑地看著他。
“他們的速度太慢了。”林恩了捏下巴，“埃索鎮人口眾多，有近十萬之眾，就算只有三成的人被影響，那也是三萬個人。”
“這么多人要怎么把他們帶到這里？”
“離獻祭帷幕成型還有多久？估計就剩四個小時了。”
尤瓦爾這種事情他連想不愿想，低下頭將信息傳給主祭。
“那你想怎么做？”
他轉達了主祭的話。
“森林精魂除了告訴我雨水的秘密外，還教會了我吸引這些人的方法。”
“你先前怎么不說？”
“剛開始我對精魂的話也持懷疑態度，但現在看來它說的應當是真的。”
惡魔又沉默了一陣。
“主祭讓咱聽你的，進鎮里把人吸引出來。”
“但有個前提是必須要避開巫師。”
“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
林恩飄到惡魔身后，抓住了他的尾巴。
“我們先去最近的谷倉那里。”
少年心中已經規劃好了路線，先從最近的人群開始救，這樣他們恢復之后可以快速參與到救援工作中。
之后看情況前往鎮中心、南門、北門或者東門。
這樣做明面上的效率不會低多少，并且能夠有效減少產生擁堵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