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人生是奇妙的。
在我經歷了整整二十年的長途旅行后,才等到一個回故鄉去看看的機會。一個人從桌子對面的大片樹蔭里抬起眼睛,說“我幫助你回廣西”,那時我們正在談論北極,我才從北極的斯瓦爾巴德群島回來,北緯78度。而我的家鄉廣西平樂,則在北回歸線的附近,北緯23度,遙遠的距離。
要是沒有去平樂,我不認為自己會將父親稱為蓮生,將姑媽稱為阿玉。我出生時,他們已是中年人。從平樂歸來,他們在我心中成長為一個完整的人,也有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少年、自己隱現在漫長人生中的愛與怕、自己對信仰的追求與依賴。
這是我的成長。蓮生用他的回憶錄指引,而阿玉則是用她最后的生命,讓我理解什么是人生的必要之物。
陳丹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