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揮灑四周，明亮的刀光和殷紅的鮮血似乎驚醒了周圍的賭徒，他們呆愣了一會，似乎還在反應發生了什么事，隨后恐慌如同颶風卷向四面八方。

“殺人啦！”

“快跑！”

“他娘的，老子還有一把就回本了！”

“help！”

叫罵，驚呼，求饒，怒吼，各種聲音攪和在一起，一聲大吼震人心魄。

“哪里來的小赤佬敢在青堂幫的地盤鬧事！”

四周的潑皮混混猶如蟻聚，從賭場大門魚躍而入。

“不好，得快些離開。”

馬各尼的生魂已經記在了生死簿上，只是還沒來得及觀看他的生平，如今的情況還是跑路要緊。

馮壽運起胎息術，夾在慌亂逃竄的人群中向門外沖去，突然間感覺脖子一寒，回頭一看，一個面容陰翳，頭發花白的老者站在二樓欄桿上掃視人群，眼神如同蓄勢待發的蒼鷹。

老者的目光緩緩移動，不巧正和馮壽目光對上，老者嘴邊勾出冷漠的微笑：“找到你了。”

“不好！”

電光火石間，馮壽撞開前方人群，低頭彎腰疾步向門外沖去，幾縷常人難以察覺的黑線從老者身上鉆出，如毒蛇探頭撲向馮壽。

黑線剛剛纏繞上身軀，馮壽便如遭雷擊，喉頭一陣腥甜，身后一股巨力襲來，要把他拖回賭場。

“這人有古怪。”馮壽暗想，隨后奮力向前，速度絲毫未受影響，仍然拼命沖向門外。

“咦？”那老者面露驚容，脖子手臂青筋暴起，又是幾道黑線從袖口彈出，往四周的青堂幫混混們大聲喊道：“還不快去把人堵住！”

混混們往馮壽處涌去，個個揮舞砍刀斧頭，面色猙獰；黑線越來越緊，馮壽發了狠，身后城隍官身浮現，巨大的身影上竟也纏繞了十幾道泛著陰氣的黑線。

混混們蜂擁上前拿刀揮砍，但也終究晚了一步，黑色絲線受不了城隍官身的巨力從中斷開，馮壽掙脫束縛，借著沖力撞進逃跑的人群，老者仰頭便倒，吐出一口鮮血。

旁邊的青堂幫混混大驚，伸手攙扶：“五爺。”

被稱為五爺的老者發狠般的揮開攙扶過來的手：“我沒事，快去追！”

哨聲大作，申海道臺的巡捕公差很快就將和記賭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難想象，萬國大飯店西洋領事被殺的消息明天就會傳遍整個申海。

五爺眼見如此情勢，只得先退入暗室，心中疑惑不已。

“真是怪事，我的縛魂絲能捆綁住有五十年道行的妖魔，竟然奈何不了那個人；和記的風水局已經養出了【吞金蟾蜍】，那人到底是誰？怎么還能混進來？”

他從柜子中取出一疊黃表，又拿起一只毛筆，口中念念有詞：“秉威德，顯圣靈，通造化，達至真，急有外事，速來告人。”

“起！”

口訣念完，五爺一聲暴喝，陰間盤踞在賭場上空的吞金蟾蜍雙眼一睜，念力直通向放置在黃表上的毛筆。

毛筆猛然豎起，顫顫巍巍的書寫著什么，五爺湊近一看，頓時雙目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

只見黃表上一行大字分外醒目：

“城隍查案，諸邪退避。”

……

天色微微放亮，馮壽從后門悄悄進入大飯店，服務生的宿舍里此時鼾聲一片，簡單處理一下肩膀上的傷口后，馮壽依靠在床上閉上眼睛，進入城隍廟中。

黃泉浮動，生死入簿。

馬各尼的一生浮現眼前，前半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讓馮壽見識到了如今西洋諸國的激流勇進，日新月異，記憶中特殊的除了喚醒妖鬼美川子那段之外，還有……

“你供給的福壽膏濃度越來越低了，我告訴你，下次再拿這樣的孬貨來糊弄我，爺爺非扒了你的皮！這是三萬兩銀票，滾！”

說話人面目隱在黑暗中，馮壽難以看清。

馬各尼面露惶恐，隨即深深鞠躬，轉身離去，跨出大門的那一刻，馮壽看見門上掛著高高的招牌：龍江洋行。

記憶停止回放，生死簿上隨即給出了一個道具租賃。

“恭喜您錄入生魂一只，入賬300香火。”

“可租賃道具：毛瑟手槍，無特殊功能，40香火。有效時間：一個時辰。”

現在沒什么用，馮壽決定暫時先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龍江洋行么？”馮壽撓了撓頭，這個洋行他有印象，似乎是申海南邊某個生意較大的商行。

心念一轉，馮壽有了主意，他慢慢躺在床上，抓過被子，隨即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馮壽起了個大早，不知是不是城隍官身的緣故，那美川子刺出的傷口已經接近愈合。

今天萬國大飯店閉店休業，里面亂哄哄的，飯店的領事昨日突然遭人刺殺，兩天之類發生兩起命案，官府的公差今日自然也來盤問，馮壽也被拉住盤問了好一會才放出來。

結了飯店事情后，馮壽徑直往城南而去。

街上是油膩的香氣，小販聲聲呼喊買賣，拉人力的黃包車夫疾馳而過，一個披著斜挎包，穿著泛黃汗衫的報童從街道另一頭跑來，揮舞著報紙喊道：“蒙面怪客賭場行兇，西洋領事慘遭刺殺”

馮壽頓時來了興趣，花了三文錢買了張今天的報紙。

內容沒有什么稀奇的，也就記敘了馬各尼被殺的經過和公差府衙后續的調查方向，只在最后提到了馬各尼疑似私販煙土和貪污公帑的事情。

而坊間輿論對馬各尼的劣跡關注顯然要大于對他被刺殺的關注。

“我就說這幫洋鬼子不能信任，瞧瞧，這干的是什么腌臜事情。”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這些洋鬼子心思壞著呢，聽說最近他們在一門心思攛掇著朝廷立新法，修鐵路，各位想想，這鐵路修起來，穿山過墳的，不就壞了咱大順的風水了嗎？”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這洋鬼子是能信任的么？”

“噓，慎言。”

馮壽微微一笑，并不打算摻活街上的議論，轉身欲走。

突然間，腦子轟的一聲作響，那腦海中的城隍廟宇突然旋轉起來，幾行大字平白出現在自己視野里。

“恭喜城隍大人，已檢測您的名聲有所提高，當前名望值：默默無聞，已獲得念力200。

“當前廟宇品級：黃階三品，念力值足夠，您可進行升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