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眼見黑衣人搜尋無果,正欲撤離,背后竟然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他大驚失色,瘋狂往后撤了一步。
借著月光,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年輕男子,男子相貌堂堂,也身著夜行衣,正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吧。”
兩人低聲交流,一時間誰也沒有行動,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男子率先打破僵局,低聲道:“朋友,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來這里做什么?”
姜澤見對方好像底氣很足,不得已后退半步。
“我就是路過。”
男子見狀,笑而不語,雙手背到身后,頗有一副上位者的氣度。
“你叫什么名字?”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姜澤說完,只覺得渾身汗毛聳立,來不及反應,就有一把冰冷的匕首精確的鎖在他的喉嚨之上。
他心臟劇烈跳動,但身體卻不敢有什么反應。
“抱歉,大人,是屬下失職。這個人,需要處理嗎?”
原來是那黑衣人,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姜澤的背后,他絲毫沒有察覺。
男子示意他放下匕首,黑衣人后撤一步,半跪在地上俯首,方便隨時發力,姜澤毫不懷疑,這個黑衣人只需要半秒鐘就能割斷自己的喉嚨。
“現在可以說說你是誰,以及為什么出現在這了嗎?”
男子還是含笑,盯著他,像在看寵物的眼神。讓姜澤莫名的不爽,奈何現在命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低頭。
“我名江吟月,確實是路過此地,大人莫要怪罪。”
“哪個江?”
“自然是江河的江,江上吟月,乃是家父遇見家母時的場景。”
姜澤沒有報出真名,用了那本世界奇聞短記的作者名,又怕姜姓被對方猜疑,畢竟這是皇城根,這個男子保不齊是什么大人物。
“名字不錯,頗有詩意,不過沈某不是傻子,這大半夜的,吟月道友不沉心修煉,為何跑到此處荒野山林中來,還穿著如此行頭。”男子輕輕一嗅,笑道:“還抹了香粉,難不成吟月道友,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男子雖在打趣,但是話語中的壓迫感越發恐怖,姜澤也感覺身后的黑衣人隨時都會暴起將他封喉,一時間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他忙裝作一副被發現了的樣子,撓頭道:“大人息怒!在下白天路過此地,竟然察覺這片山林靈氣如此之充沛,有凝氣成珠之象,但又怕白天有貴人在此,只得夜半前來,沒想到還是沖撞了大人。”
“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此地靈氣確實充沛,但并非我所有。我觀你年齡尚幼,不懂這些潛規則倒也合理。”
姜澤裝作一副求教的樣子。
“不知大人可有賜教?”
男子緩緩轉圈,道:“此地,乃是君上御賜,二皇子殿下的修煉密地。你誤闖此地沒事,但是夜半再次潛行而來,乃是死罪。”
姜澤渾身冷汗直冒,倒不是說男子言行嚇到他,若這男子真是二皇子手下的人,不會跟自己說這么多廢話。
他真正覺得如墜深淵的是,自己白天修煉的時候,若無意外,就是二皇子在此處了,至于到底發生了什么,便是無從得知。
二皇子是什么人,炎夏君上共六子,夭折三人,剩余大皇子在北境戰場抵御妖獸,四皇子在南關鎮守外族,現如今炎夏境內只有一名皇子,就是二皇子,軒轅徹!
此人身份通天,一定有各種手段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沒動手,只有一種可能。
他已經在懷疑自己是姜家的一步棋了,所以沒敢輕舉妄動。
姜澤思維飛快,這些年他雖然渾渾噩噩,但是所看書文眾多,立身事理也并不生疏,其實在得知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他就已經頭腦風暴了一下午,將所有可能發生的局面全都想了一遍,如今他太惜命了,好不容易獲得重新修煉的機會,他真的不想生死全被別人掌控。
片刻間分析出來如今的局面,卻也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至少二皇子生性多疑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過這也是好事,他暫時不會往自己靈根失而復得這方面想。
母親和姬夜鳶的話,他也聽明白幾分,姜家和姬家有人不爽軒轅氏很久了,如今時值災難突變,短時間雖然還是以穩住民心,安撫大眾為方針,但是這朝堂上的勢力之爭,估計就是暗流涌動,血海滔天了。
想到這,他突然遍體生寒,彷若驕陽下直被冰水澆了個透。
這姜老太爺在這個節骨眼上將自己一脈收回姜家,十有八九是想把他們當誘餌!
自己的身份和信息,皇城有能耐者人盡皆知,姜老太爺,不是想彌補他們這一脈,是想讓自己這暗里“姜家棄子”的身份,引起別人的注意。自己當然不會是什么后手,但是只要別人生疑,便一定會出手試探,到時候自己絕對是身陷重圍,死無葬身之地,父母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如此,他便能借此機會,做些文章。
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這么快暴露在視線里,還機緣巧合的真的擁有了成為“暗子”的能力。
“這該死的老頭,沒想到這么大把年紀,都快入土的骷髏,心還這么狠毒,若不是爺爺意外去世,當真讓他得逞了。”
姜澤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知道爺爺確實一直很想回去,他當時雖然不知道姜家的存在,但是也注意到爺爺有時總會向著一處望去,一望就望很久,眼里還會帶點濕潤。
現在想來,爺爺在望的,應該就是皇城的方向了。
姜澤目光冰冷,這姜家如此狠毒,竟要自己的這一脈為之葬送。如今爺爺尸骨未寒,若是九泉下得知,又不知道該如何心灰意冷。
“實力,都是實力,若我實力夠強,哪會被如此對待!!”
那男子發現了姜澤的不對勁,只覺得是被自己的言語嚇住了,輕笑道:“這樣吧,吟月道友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當今日沒有看到你,怎么樣?”
姜澤面露欣喜,但還是將信將疑,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你今日來此處時,可有見到妖獸蹤跡?或是人?”
沈姓男子開口問道,同時姜澤感覺好像感覺靈魂被什么東西罩住了一般,竟然生不起撒謊的念頭。
“筑基期!!神識之力”
姜澤心里大聲預警,同時在思考該如何回答,與此同時,他體內漂浮的靈根球體開始加速旋轉,將那神識之力完完整整的抵御在姜澤身體之外,不露異常。
沒想到自己的便宜靈根還有如此作用,相比之前夜鴉郡主沒看出來自己有靈根,也是因為自己這靈根做的手腳吧,那現在自己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對方大概率會相信自己所說。
同時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中浮現,自己如今深陷蛛網,二皇子已經知曉自己的情況,皇城里的人估計也是對自己所慮過甚,生怕自己是姜家的奇招。
“沈大人,實不相瞞,在下確實見到了人跡,所以才先行遁走,夜半再來,只是卻并無遇見妖獸,嘶~難不成,這皇城門下就有妖獸出沒了嗎?”
姜澤驚呼,像是很害怕。
沈瓊得到答案后,陷入了沉思,邏輯成立,神識探查也并無異常,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二皇子那邊.....
“吟月道友,今后遇見這種地方,可不要再盲目探索了,今日沈某能放過你,別人就不一定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姜澤可以離開了。
“哦對了,沈某名沈瓊,御衛統領,在此地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情,我相信吟月道友是個聰明人,不會亂說的。”
沈瓊微笑,言下之意威脅明顯,但卻并無半點殺意。
姜澤沒搭話,趕忙走了。
“大人,您告知他名字,還放任他離去,此事若是被二皇子知道了,怕是不好收場,不如屬下跟過去,收拾干凈。”
沈瓊淡笑,整理了下衣袖,沒有回答黑衣人的問題,反而是問了他一句。
“白二,白一死了,你就是我麾下第一人了。”
“是,大人,屬下一定誓死追隨大人,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如此甚好,你若是再想質疑我的決定,便先想想自己埋在哪吧。”
“屬下知錯!”
黑衣人瞬間跪下,將頭抵在地上,渾身顫抖的驚恐混合著如雨下的冷汗,讓人不寒而栗。
“起來吧,我先回去,困了。”
沈瓊說罷,打了個哈欠,身影消失在原地,留下了癱在地上的白二,半晌他才戰戰兢兢的起來,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邊跑路的姜澤,終于放下了心中的石頭,太恐怖了。
筑基期的強者,在他面前自己毫無還手之力,不過他還是疑惑對方為什么要自報家門,還放走自己。
“御衛統領....沈瓊....”
姜澤沒聽說過這個人,但是御衛他確實知道,這是一支直屬于夏君的禁軍,專門負責視察百官,監守體制。
可以說,幾乎每一個城主級別的官員都會被盯上,一舉一動都會被匯總,交由夏君處理。
這么說對方一定也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剛才的做戲,是為了什么呢?
姜澤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暫時放在了一邊,現在他有些后悔剛才為什么要出來作死,今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有些超乎他的承受能力,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回想起剛才自己大膽的想法,姜澤就有點熱血沸騰。
“老登,你心竟然如此歹毒,那我偏不要如你所愿。”
父親和母親并無太大威脅,只是自己,若自己能脫身這皇城中的旋渦,想必別人也不會費盡心思去傷害兩個無關緊要的人。
假死,是現在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