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要這個！”
街市口上，一個稚童指著賣糖人架子上的關公耍大刀的糖畫，眼里滿是精光。
打扮樸素的婦人心情不錯，哼著小曲，聽見自己孩子的祈求，從腰間摸出幾枚大錢：
“老板給我拿一個。”
“好來，您拿好。”
婦人接過竹簽固定好的糖畫，搖著在自己孩子眼前：“娘給你買了，拿著。”
“哈哈哈，娘吃第一口。”
婦人笑著在糖畫上咬一口，抱起自己的孩子往家的方向走。
“周姐姐，你吃不吃。”
周妙彤看著這對遠去的娘倆怔怔出神，連張嫣叫自己都沒注意。
張嫣拎著剛買的杏果，拽了一下周妙彤的裙擺。
回過神的周妙彤望著賣糖畫的攤子，問道：“不吃。阿嫣，你吃不吃糖畫？”
張嫣吐了吐舌頭，吃到了還沒熟的酸杏：“不吃，這是小孩子才愛吃的。”
“那算了，吃你的杏去吧。”
周妙彤走到攤前，掏出錢來，賣糖畫的攤主退回來一半：“姑娘，這沒糖了，只夠做一個的。”
“那就做在一個。”
“那姑娘想要什么？”
攤主準備好工具，周妙彤想了想，道：“來個鴛鴦。”
“鴛鴦哪有一個的？”
糖畫的攤主爽朗一笑，雙手上下挪動，不多的糖液在砧板上組成了一對鴛鴦。
“您拿好，下次喜歡再過來。”
鴛鴦糖畫交到周妙彤手里，攤主收拾了攤子消失在巷尾。
周妙彤把包在紙里的糖畫放到藤籃里，轉頭對趴在點心鋪前的張嫣道：“走了，回去。”
“奧。”
……
青石巷里，周妙彤轉過巷角，打眼瞧見掛了榮府牌子的馬車。
張嫣輕咦道：“元春姑娘也來了？”
周妙彤聞言，抬頭理了理頭發，做迎接來家客人的樣子。
路過馬車邊上，兩個小丫頭依偎在一起打著瞌睡，馬車的主人不如意外已經來了好久。
周妙彤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沒成親就這樣！”
“周姐姐，你說什么？”
“沒什么。進去看看元春姑娘干嘛呢！”
周妙彤敞開院門，發現碗里的湯藥已經空了，賈元春正坐在李辰的腿上。
“咳咳！”
輕咳兩聲，賈元春立馬從李辰的腿上站了起來，還不忘扭幾下李辰的嫩肉。
賈元春側臉羞的通紅，轉移話題：“周姑娘，謝謝你照顧辰哥兒。”
“李公子對我有恩，這是我自愿做的。”
周妙彤一雙美目移向別處，不去看兩人。
張嫣走在周妙彤背后，一進院門發現李辰三人詭異的氣氛。
墊著步子要溜走，李辰忽然叫道：“阿嫣，今天怎么樣？”
“今天還不錯。”
張嫣給了李辰一個白眼，明顯不滿李辰不講義氣，把自己給賣了。
賈元春掩嘴一笑，道：“我家中還有事，先走了。周姑娘，還請幫我照顧一下辰哥兒。”
話罷，賈元春瞥了李辰一眼，周妙彤也挎著藤籃進了屋。
張嫣見院中只留李辰和自己，環抱雙臂，悶哼道：“李公子，你太不講義氣了，怎么能拿朋友當靶子。”
一下推開李辰，也跟著周妙彤進了屋子。
“唉，這是怎么個事！”
院外槐樹上的渡鴉跟著巷子里的馬車一起回了榮府，方才還熱鬧的小院頃刻間又冷清了下來。
過了午時，張讓又過來送公文，順道拿出了一個玉佩：
“大人，這是您讓我找的東西。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它會在春虎堂里？”
“春虎堂是他們賺錢的地方，也是銷贓的地方。我也是猜的，沒想到還真有。”
李辰捏著手上的吊墜，上面刻著花式精巧的紋路，中間還有個大寫的彤字。
待張讓走后，周妙彤端出飯菜：“吃飯吧。”
“先不急。”
“現在飯也不愿意吃了！”
“周姑娘，你看。”
李辰雙手攤開，掌心躺著一枚玉佩。
周妙彤僅是一眼，一雙杏眸便盯在上面移不開，雙眼涌出淚花，清冷的聲音能聽出輕微的顫動：
“哪來的？”
“上次我帶人滅了春虎堂，笑道人身死，抓了春虎堂的堂主馮五，他為了活命說了不少春虎堂的藏寶，我差人從那里找的。”
從李辰手中拿起玉佩，周妙彤終于忍不住，趴在李辰的肩上輕聲啜泣。
錦衣衛案牘庫中，雖然沒有記載查抄周家的前因后果，倒有記述的查抄周家財物的檔案。
檔案中記載有兩個玉佩，是周妙彤的母親送給周妙彤和其妹妹周妙玄的。
遺失多年的珍寶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周妙彤壓抑多年的情緒在此刻得到釋放。
淚水沾濕了李辰的衣服，周妙彤穩定情緒，抽了抽瓊鼻：
“你等一下。”
將玉佩揣進懷里，周妙彤從屋里的藤籃里拿出了那對鴛鴦糖畫：
“給你的，你總是嫌棄藥苦。而且睡覺的時候還總念叨著糖畫。”
李辰一愣，隨即捏住糖畫的竹簽，陷入回憶：“上次吃這東西還是義父出征前給我買的。現在想想也已經五年了。”
閉著一只眼，李辰略微打量，雙手運力。
啪——
竹簽和兩只鴛鴦斷成大小相同的兩半，李辰遞給周妙彤一半。
周妙彤心底一笑，接過糖畫。
李辰的手還蓋在周妙彤手上，微涼的手細嫩軟化。
周妙彤回首看著抬頭望月的李辰，盡管這是大白天，臉上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手下卻緊緊的攥住。
張嫣吃完飯，吃著自己布袋里杏子，偶然望見小院里的這一幕。
精致的小臉瞬間扭成一團，吐掉口中的杏肉：“呸呸，真酸。又是一個沒熟的！”
周妙彤聞言抽出自己的左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李辰回頭看著張嫣手上熟透的杏子，問道：“這杏真的沒有熟嗎？酸不酸？”
張嫣扔給李辰一枚：“你自己嘗嘗！”
李辰半信半疑的把杏子送進口中，剎那間也和張嫣一樣：“呸呸呸，怎么這么酸！不應該熟透了嗎？”
“我怎么知道，李公子要不要再來嘗嘗。”
張嫣兜開自己的布袋，里面滿滿的杏子，李辰連忙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