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秋挑了挑眉:“何以見得?”
“咳咳,你看啊。你這一身裝扮少說也有這個數(shù)。”
云芷攤開手指,比了個五:“這可不是一般家庭消費得起的數(shù)字。”
想了想,又覺得話說絕對了,頓了下,才繼續(xù)說道。
“哪怕是想裝,也要有這個實力才能裝的起來。
“所以嘛,一般來說,要不就是你本事很大,要不就是你家世頂尖。”
“而這倆,得其一,都不會來我這小破攤子的吧。”
說到最后,云芷語氣不免透著郁卒。
白千秋沒有接話,轉而道。
“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便有位高人直言,說是我這輩子的姻緣一眼就能望到頭,喜歡的人也會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和我一直在一起。”
白千秋從沒一次性說過這么一長串的話,因此說完后稍微頓了下,才接著繼續(xù)說道。
“可是,我這人啊,向來是不信命的。就像是剛出生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我活不過百日,就算僥幸活下,也會在幼年時期夭折。”
“可我依舊活下來了,不是嘛?”
“你到底想說什么?”
如果說一開始,云芷還把白千秋的話當作一種訴苦的話,那到后邊,他就是越聽越不對勁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白千秋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一邊還不忘回應云芷的警惕。
“曾聽同事提起過,長白山諸葛仙師與世長辭前,還留下位繼承他全部衣缽的小徒弟。”
語畢,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聲音愈發(fā)寡淡,抬眼認認真真地注視著陷入沉默的云芷。
“有些時候,也不能全心全意依靠所謂命數(shù),是嗎?”
云芷收起掛在臉上虛假的營業(yè)笑容,就這么看著白千秋。
不得不承認,很少生氣的人擺起臉色的壓迫感不比任何人低,顯然云芷就是這么一種人。
白千秋沒有在意對自己掛臉的云芷,手指翻轉間,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張邊角皆被一層薄薄金邊覆蓋的名片。
“想好了的話,就來妖管局報到吧,到了那里報我名字就好。”
話落,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云芷沒有去看越走越遠的白千秋,而是盯著手中名片看了好一陣。
記憶回到兩年前,才從大學畢業(yè)的云芷還是剛剛踏入社會的小萌新一枚。
彼時的他正被師傅帶在身邊,四處游歷,長長見識,也曾和妖管局有過合作
當時的他善惡觀還特別淺顯。
不太理解在這個神魔皆沒落,以人族為為首的年代里。
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個以守護人類的名義四處搜尋流落在外,無家可歸的妖族的組織。
可師傅聽到·自己的疑惑,卻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幺兒啊,善與惡是不可以這么區(qū)分的,你這屬于封建思想,種族歧視是要不得的。”
“那為何師傅你要這般敬重那些妖族?”
是的,敬重。
最令云芷無法接受的是,身為修士中佼佼者的師傅,對那些妖族的態(tài)度。
“天道或許會偏向人類,但規(guī)則卻不會,人類已然走向末路卻不自知,相信再過不久,人族所謂的最強者再無法突破,都將走向滅亡……”
“這一切,皆為命數(shù)……”
聽著師傅的話,云芷淚水逐漸濕了眼眶,他知道師傅是在交代后事。
這是他學占卜之術以來,第一次有了反抗命數(shù)的念想,也是第一次,如此討厭所謂命數(shù)……
云芷看著不知從何時起,已經(jīng)變得十分蒼老的師傅,抿著唇要將對方樣貌死死刻在腦中。
“幺兒啊,師傅的時日無多了,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如果到時候人類徹底被規(guī)則放棄的話,就到妖管局尋求庇護吧……”
師傅說到這,舉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才繼續(xù)說道。
“你太要強了,生不逢時,若是在上古,即便生為男兒身,也定有一番大作為,只可惜……”
‘叮咚!’
云芷的心神被一聲輕響從回憶中拉回。
是手機短信,原以為是什么垃圾短信的云芷下意識拿出手機點了刪除,卻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什么垃圾短信,而是……
“個,十,百,千,萬……”
“十,十萬?!”
雖然但是,古言道,不為五斗米折腰。
云芷拿著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只能是錢給少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收攤返回家中。
床底下保存著師傅唯一留下的東西。
那是塊成色極佳的玉石,只是中間頗為顯眼的裂痕打破了這份美感。
云芷愣了愣,強烈的不安遍布全身,令他下意識縮了縮瘦弱的身體。
師傅當時說的轉折,就是指的這個時候嗎?
按照‘方法’,云芷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果刀,眼一閉,心一橫,劃破掌心,痛感瞬間襲來。
血液滴在玉石上,那道裂縫似乎感應到什么一樣,不斷貪婪地吸食著鮮血。
云芷咬牙忍受,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失血過多昏厥過去的時候,那道裂縫居然神奇的愈合起來,連帶著其中亮起的光芒遍布整間屋子。
云芝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正因如此,也就沒能見到那塊玉石上緩緩升起的影像。
帶著神圣氣息的生物降落在云芷身旁,看著他手上深刻的傷痕,囔囔道:“下手真狠……”
話落,便輕輕貼近對方,額間觸碰的瞬間,那道傷口變極速愈合,沒一會兒,就連疤痕也沒留下。
與此同時,云芷看著四起的迷霧,陷入深思。
這是……夢魘?
看著不像。
遠處,隱隱傳來刻入骨髓的呼喚,使云芷下意識靠近過去。
“你可知罪?!”天雷炸響,云芷只覺喉間一陣瘙癢,鐵銹味遍布口腔,但張開嘴,卻什么也沒有。
“不知云芷何罪之有?”
奇怪,那是自己的聲音?
可,他清楚,自己如今的嗓子就像是沾了一團漿糊,發(fā)不出任何聲響。
“呵,作為……,膽敢與……勾結,還叫無罪?”
那道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即使云芷努力去聽,想從中取得什么有用線索,也無法做到。
這時,似乎是聽見了云芷內心的渴望,前方隱隱綽綽的似有人影呈現(xiàn)。
但無論他怎樣努力,依舊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冥頑不靈!”
那道聲音似是氣急敗壞,掌控著道天雷直降,在快要劈到那清瘦人影時,一道修長身形浮現(xiàn),將身后之人擋個嚴實。
“不要!”
“不!”
那人的聲線和云芷漸漸重合,云芷也一下驚醒過來。
從床上坐起,那是夢嗎?
可,也太真實了些。
云芷察覺到異樣,伸手拂過臉頰,發(fā)現(xiàn)早已淚流滿面,手掌的傷口也已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