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新坐回椅子，左清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你看看。”

云舒接過合同，逐條看下去，這套房子要價60萬。

“你覺得，價格合適么？”左清抬眸瞧她，略有不安的問。

別的院居最多不超過55萬，畢竟房屋老舊。但他的父親手術費就需要50多萬，更別提后期的療程和日常生活的必要費用。

所以，他多要了幾萬塊錢，雖說理由充沛，算作不得已之策，卻還是惴惴不安。他想好了，要是云舒提出減少費用，若不超過3萬，他會同意的。

云舒看了半晌，其他的都好說，只是要價稍貴。不過她從陸叔那里早已了解過左清家中的事情，因此沒有異議。這套院落她又實在滿意，并且價格上還是占了三四線城市的便宜，若在一二線城市，百萬都要得。

“我沒有意見。”云舒放下合同，爽快道，“有筆么？我可以現在就付錢。”

“啊？額，有的。”左清將黑筆遞給她，訝異道，“不再考慮一下么？”

“不用了，我很滿意！”云舒大筆一揮，行云流水的簽下名字。

她的字體龍飛鳳舞，一點不似外表的淑婉。左清接過合同默默的想，字如其人果然是假的。

云舒拿出手機，問：“有支付寶嗎？”

“有。”

云舒付了錢，又看一眼余額，560萬。

左清拿著手機直愣神，他這些天為了錢東跑西跑，四處操勞，可眼前人一下子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欣喜感慨之余，他突然疑慮面前人的身份。

若說家中有錢，為何要在這里住家？若說收入高，目標不該更高更遠？還是說，只求一方安穩平和？可她年紀尚輕，沒必要哇？

算了。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她的事，和他有什么關系？人與人相處，最避諱的不就是以己度人，隨意揣測？

左清簽下自己的名字，將這份合同給了云舒。緊接站起身，笑道：“姐姐，你幫我一個大忙呢！”

“算作互利吧，這也幫了我一個忙。”

送左清出去后，云舒站在門口。

街道人來人往，喧囂熱絡。夕陽撒下一片緋紅，映在她的臉頰，清風陣陣，她的眼睛忽然模糊。

上輩子，這輩子。她所求都不過是萬千世界中，一方屬于她的凈土。

如今，終于邁出第一步。

真好，她總算有了一個家。

————

左清離開后，在一家餛飩店里打包了兩碗蝦仁餛飩，打車去了父親所在的醫院。

醫院里消毒水的氣味愈發濃重，他徑直走進302病房。

是一間單人病房，要價很貴。病床上的人不省人事，連昏睡都緊蹙眉頭。一旁陪護的是個年過40的婦人，面容姣好，但神情疲憊，鬢角蒼白。

她聽到開門聲倉惶抬眼，看見左清后長舒口氣：“兒子，吃過飯沒有？”

“吃了。”左清將手中的餛飩放到柜子上，“給你們帶的，還是街上那家老店。”

“你這次去……人家同意了嗎？咱們要得確實多點，但都沒辦法。”連海棠嘆口氣，眼睛里爬滿紅血絲。她打開飯盒蓋，一股香味飄出病房。

“同意了。”

“真的？有沒有說什么時候結？”連海棠猛的抬頭，驚喜道，數日來的擔憂與疲乏消減不少。

“她當場就結了。”左清拿出手機，藍色的界面赫然聳立著“620000。”

“這這……這太好了。”連海棠的眼淚掉下來，她哽咽著，“你爸有救了……太好了……”

“媽，這是好消息，哭什么？”左清慌道，白皙手指曲起，擦掉了她的眼淚。

“對，對，這是好消息。”連海棠笑著擦淚，“不管怎么說，人家都幫了咱們家一個大忙！這段時間忙過去了，我得請她吃頓飯！”

“買主多大歲數啊？是要買套房養老？”

“媽！”左清哭笑不得，“人家才30多！”

“啊？和你差不多啊？”連海棠訝異道，“男的女的？”

“女孩。”

“哦，那挺好。女孩子就得有自己的房子。”連海棠若有所思的點頭，“不管咋說，總要好好謝謝人家，價格上就虧了人家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