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凱回家向父母匯報了結婚的日子,以及結婚的形式和準備情況,母親見沈凱沒有讓家長出錢,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沒有說什么,最后沈凱才提到結婚以后穎慧家希望有一個接閨女的程序,目的一是雙方家長見個面,二是讓街坊鄰居知道自己的閨女已經結婚了。需要男方在家安排兩桌酒席,沈凱又進一步說明煙酒自己已經備好了,酒席的費用也由自己出。沈凱的父親有點過意不去,接話來說:酒席的費用不用你出,不就兩桌么,還是家里出吧。
沈凱看了看母親,母親表態道:就按你爸的話,家里出吧,這個費用家里還是負擔得起的。
母親這次沒有發脾氣,沈凱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就在沈凱和父母商量結婚事宜的時候,三大娘走進門來,聽到沈凱要去BJ旅行結婚了,高興得合不攏嘴:俺彪終于要結婚了,不容易啊,這一耽誤就是三年啊。
三大娘又提起了當初沈凱和安琪的事,聽到這話,沈凱心情變得沉重起來,現在想想真的對不起安琪,也害苦了自己。沈凱的母親沒有接茬,兀自掐著自己草辮。
三大娘看到沈凱臉色不好,連忙勸解道:穎慧挺好的,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俺彪就是有福氣。你不是去BJ么,這樣吧,你二姐在通縣,你去她家住,這不就省去好多費用么,反正通縣離北京城不遠,坐公交車半個小時就到天安門了。明天就讓你三哥去鄉郵政所給你二姐發電報,告訴她你去BJ的日子。
三大娘的二閨女初中畢業以后,去了BJ給一個廳級干部家看了幾年孫子,最后被安排在了通縣醫藥公司上班。
沈凱很感激三大娘的熱心腸:那樣太麻煩俺二姐了。
三大娘眼一瞪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二姐也是咱沈家人,家里的兄弟去BJ,就應該她來接待的。
沈凱的母親接過話來說:三嫂,彪的事真讓你沒少操心。
三大娘嘆口氣說:我是看著俺彪長大的,從小就聰明又聽話,一直跟著他二哥在一起學習,俺家老二特別待見彪,總跟我說彪今后一定能考上大學。彪高三的時候身體不好,俺家北院安靜,我就讓他在那里學習,等孩子考上大學了,普他娘,你不知道我這心里有多高興。等孩子上班了,該結婚了,又出了那一樁子事,看著俺彪一天天瘦下去,你不知道我這心里有多難受。我后悔呀,當初真該好好勸勸你,咱就是做做難也該成全孩子。
說著說著,三大娘的淚落了下來。
沈凱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不自覺地把頭扭到了一旁。
沈凱母親不敢得罪三大娘,笑著說:三嫂,彪這不是好好的嘛,穎慧你也見過,多好的姑娘,以后也是咱家的人了,等她生個一男半女,彪的日子不久圓滿了嗎!
三大娘止住眼淚道:你看我,一說起俺彪的事就掉淚,我是心疼俺彪。彪啊,早點讓穎慧給生個娃,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讓你大娘早點見著,你大娘就安心了。
沈凱接過話來說:三大娘,我保證兩年之內讓您見上孫子或者孫女。
三大娘破涕為笑道:好啊,有俺彪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沈凱辭別父母回到單位,轉眼到了確定結婚日子,繁縣汽車站沒有直達BJ的班車,穎慧的二哥開車把沈凱和穎慧送到了東郡市長途車站。兩人在候車廳等待發車的時候,碰到了穎慧家的鄰居前任繁縣工商銀行行長也在那里等班車回繁縣,行長姓孟,孟行長胖胖的,花白的頭發已經稀疏,看起來快六十歲了,沈凱對孟行長早有耳聞,只是層次差距太大沒有接觸的機會,孟行長在繁縣任職的時候也是縣城呼風喚雨的頭面人物,有自己的專車和司機。后來離職調到了市行當了一個科長,聽說是得罪的繁縣新上任的縣長,這位縣長極其強勢,向垂直單位安排工作任務也是不打點兒折扣,孟行長出于審慎考慮沒有完成縣長下達的貸款指標,被縣長宣布為不受歡迎的人,建議東郡市工商銀行免去孟行長的職務,市行領導為了保護自己的干部,只好將孟行長調到了市行。這次調動對孟行長是個打擊,一個市行科長手中的權力與縣行行長沒法相比,行長是一方大員,首下有好幾十號人,掌管著好幾個億的資金,有自己的專車,現在淪落到只能坐班車了。
長途車直接把沈凱和穎慧拉到了BJ前門附近的汽車站。下得車來,沈凱跟穎慧商量:咱們不如就在這附近住吧,如果有合適的房間,何必再去麻煩二姐呢。
穎慧同意。
沈凱和穎慧就走進了大柵欄,街道兩旁都是老字號的門店,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兩人正走著,一個白頭發的老人問他們:“你們是不是在找房間?“”沈凱點頭稱是,“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
老頭領著他倆左拐右拐在小胡同里穿來穿去,沈凱問道:“是什么地方啊?這也太不方便了!”
“馬上到了。”老頭回答道。
又拐了幾個彎,才在一個二層小樓前停下,然后把他倆帶到了地下室,原來這棟樓的地下室改造成了旅館。
沈凱臉一沉道:我們不住地下室,算了,還是我們自己找吧。
沈凱這么一說老頭不高興了,嘴里嘟囔道:“我為了你們走了那么多路,幫你們找到了房間,不能就這么算了,怎么著也得給我點兒辛苦費。”
沈凱這才意識到這個老家伙是旅館的托兒,看來不給他點好處他是不會算完的。沈凱拿出五塊錢遞給了他,拉著穎慧就走,老頭嫌錢少還要沈凱添點,沈凱沒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老頭兒瘦小枯干,比沈凱要低一頭,也沒再敢找沈凱的麻煩。
沈凱這才決定:還是去二姐家吧,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別再上當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