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幾日，蘇澈、柏雪皆因學宮之事，姚光不得已一人閑逛墨城。

墨城雖大，但少了倆只嘰嘰喳喳的麻雀，略顯無趣。

……

墨城主樓，眾多學宮弟子集聚一起，最惹矚目之人便是席坐中間的沐晴，眾星捧月般，而學宮弟子今日在此商討，原由便與她卜的卦有關。

沐晴的卦象預示：其一，決賽日成百上千妖物驚現墨城。其二，敗即是贏，贏便是輸。

關于第一條卦象，很好理解，妖物襲城，但何來如此規模的數量？

第二條卦象，結合城門事件，答案也很快呼之欲出，妖物再次襲來，帶走勝者頭顱。

眾人齊聚在此，就為了想出一條趨吉避兇之法。

有人提議，推遲一日舉行決賽，這樣便破了卦象——此想法之人愚不可及，掩耳盜鈴之法，否決。

還有人提議，關緊城門，來一個甕中捉鱉，將妖物悉數消滅——若不敵，便是畫地為牢，否決。

更有甚者提議，以城為餌——生靈涂炭，否決。

眾人各抒己見，卻遲遲沒想出一條錦囊妙計。

直到夜深時刻，眾人才拍案定下計策——李代桃僵。

角落處，頭戴面具的男子聽完，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三日后，試法大會決賽如火如荼舉行。

試法大會又稱學宮大考，每三年由不同學宮輪流舉辦一次，屆時各個學宮都會派出能者參加。而這大會的優勝者不僅是實力的代表，為學宮贏得名聲，還會贏得一個令所有人都趨之若鶩的獎品——劍經、法寶、丹藥、符箓……任選之一。

晨光熹微，姚光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剛走出落榻客棧，就看見蘇澈和柏雪在等他。

“抓緊時間，去晚就沒有好位置了。”柏雪挽著姚光手臂，一邊走一邊說。

蘇澈雙手抱頭，懶散跟在后頭，滿臉憂愁。

……

三人不多時來一座圓形樓臺前，門前站著兩名手持銅鏡的門衛和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蘇澈拿出三枚翠綠色牌子交予女子，翠綠色牌子即是門票。隨后門衛拿著銅鏡檢查完三人，確認沒問題，放行。

決賽場地中央是一塊方形擂臺，四周觀眾席呈階梯狀向上延伸。姚光三人來得不算晚，但觀眾席卻零星獨留幾個位置，早已沒有三連坐的地方。

三人不得已分開，好在柏雪找到一個倆人位，拉著姚光一起，蘇澈只能一人在不遠處找個位置坐下。

柏雪無時無刻都挽著姚光的手臂，今日她比往常都要熱情，在不知情人看來，像極一對小夫妻。

姚光有些難為情，身體僵硬，他感覺自己只要稍稍動一動，手臂就會碰到柏雪胸前兩座寶藏。柏雪倒沒有察覺，她眼睛瞄向四周，似乎害怕什么事情發生。

姚光紅著，找個話掩飾尷尬：“今天這么重要，怎么沒見到沐晴?！?

“今天可能有危險，師門不放她來?！卑匮┗仡^，趕緊捂住嘴。

“什么危險？”姚光問。

“呵呵……沒什么”柏雪苦笑，趕忙轉移話題，“我和你說今天決賽的倆個人是誰，一個是茅臺學宮的段已，一個是蜀山學宮的梅書杰?！?

說到梅書杰，柏雪才稍微松開手，眼中仰慕夾雜少許愛慕。

對于梅書杰這個名字，姚光也并不陌生，常常聽蘇澈提起，只是他提及此名字往往是咬牙切齒，與柏雪反應截然不同。

隨著柏雪進一步介紹，姚光對梅書杰進一步了解，言簡意賅——帥、強、富，似乎此人，最大的缺點便是容易遭人嫉妒。

一個時辰后，鳴鼓聲響起。

中央擂臺中心，一人踏劍，從天而降，瘦瘦高高勻稱的身材比例，白皙的臉龐，一雙藍色明眸，一顰一笑之間，擂臺觀眾席瘋狂。

“梅書杰、梅書杰?！眳群奥暣似鸨朔?。

反觀另一位參賽者，緩緩踏階梯登臺，頭戴三花冠，一身黃色道袍，正兒八經的道士模樣。

當然也有人為他歡呼，有且僅一位——蘇澈喊破嗓門，“老段給我往死里揍梅書杰。”不過他的聲音如石投水，淹沒在‘梅書杰’三個字。

隨著再次鳴鼓，比試正式開始。

梅書杰率先起手，只見他手中劍光泛藍，一抖，劍氣凌厲而出，直襲黃袍道士。

段已掐符，一具軀體憑空出現，硬生生擋下凌厲劍氣。那軀體雙手僵硬，抬于胸前，面相慘白毫無生機，瘆人得很。

“妖怪？”看臺不明所以的人驚呼道。

“不是，那是茅臺學宮的秘法，控尸術。”有人解釋道。

“什么是控尸術?！币鈫柕馈?

柏雪一臉嫌棄，畢竟她不喜那玩意，但還是解釋給姚光聽，道：“控尸術簡單說，便是將已死之人通過秘法，制作成一具無知覺的法寶，人稱僵尸。”

姚光點點頭。

擂臺上僵尸蹦跶蹦跶跳向梅書杰，頗有一些可愛，惹得觀眾席笑聲連連。只是反差來得太快，僵尸，雙腿一蹬，地板龜裂，一跳數米高，接著僵尸如離弦之箭，射向梅書杰。

好在梅書杰反應及時，一個側身持劍，僵尸利爪與劍身擦出一弧火光。

僵尸雙腿站立，身體猶如不倒翁，撲下彈起，動作敏捷，不像一具尸體的表現。

梅書杰似乎有些應接不暇，持劍防守卻不進攻。相反黃袍道士坐在地上耐心打坐，仿佛勝券在握。

看過前幾場比試的人都不明所以，梅書杰的實力不應該如此，難不成那僵尸另有文章？眾說紛紜，還有人高喊——假賽、退票之類的。

梅書杰心里也苦，其實為了避兇，前日他們已經提前比試，他已然是勝者。只是無奈按照計劃行事，盡量拖長時間，又不能傷了這具僵尸。

僵尸和梅書杰一來一回在擂臺上不知打了多少回合。觀眾臺唏噓聲越來越大，梅書杰也了然這場“假賽鬧劇”也該結束了。

只見梅書杰高舉長劍，劍光直沖云霄，幻化成成千上萬的小飛劍，籠罩擂臺。伴隨他揮劍，小飛劍如細雨砸下，滋滋作響，濃煙四起。

看臺眾人激動不已，驚呼：“看來動真格了?！?

濃煙散去，眾人目光望向擂臺，僵尸不見蹤跡，段已倒地不起，梅書杰高舉長劍一副勝者姿態。

這場比試沒有太多跌宕起伏情節，草草落幕。

梅書杰，勝！

“這就結束了？”有質疑聲，但很快被歡呼聲掩蓋。

“是呀，該結束了?！泵鎺婢吣凶雨幮Φ?。說完，他的身影突現擂臺上，一拳洞穿躺在地上段已的腹部。

段已吐血身亡，眼眸緊盯儺面具男子腰部懸掛的玉佩，“姜十”二字。

殺人者蓬萊學宮姜十？

但令人驚訝的不止如此，伴隨段已死亡，臺上站立的梅書杰面容扭曲，變成僵尸模樣。

眾人云里霧里，轉折來得猝不及防。

按照趨吉避兇的計劃——首先，梅書杰與段己提前分出勝負，比賽當日二人進行一場表演比試，制造塵霧，混淆視聽，趁機以僵尸代替勝者，以此李代桃僵。

但很明顯“李代桃僵”之計，失敗。

因為商討之日，“姜十”也在現場。

眾學宮弟子起身，包圍住“姜十”。

萬眾矚目下，擂臺上“姜十”緩緩舉起血淋淋的手掌，輕輕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觀眾席爆發異動，人們扭曲身體掙扎著，“好疼”、“救救我”，“好熱”、“救命”……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些異常之人紅腫眼球，如嗜血妖魔撲向周遭人群。

“快逃?！?

“法師，救命呀！”

“?。　?

現場瞬間亂成一團。

“不好。”蘇澈似乎想到什么，望向姚光。

姚光除了捂肚子叫喊，倒沒有變成人不人鬼不鬼模樣。

而柏雪眼睜睜看著疼痛喊叫的姚光，手里捏著法寶防守，生怕他也變成那食人紅眼魔。心中不由嘀咕，卦象是否可靠。

蘇澈望向四周，也有不少學宮弟子捂肚喊叫，他推測那藥丸估計只對普通人有效，只是不明白蓬萊學宮如此做，為何？

墨城大亂，到處都有啃食人的紅眼魔。不少學宮弟子不得不分神對抗，保護城中百姓。

第一條卦象證實。

罪魁禍首——擂臺中心“姜十”，自然而然遭到群而攻之。無數法寶，法術齊齊攻去，“姜十”閑庭信步站在原地，只是他身后多了一人。

所有攻擊在距離他三尺之內，消失不見，仿佛被什么吞沒。

眾人不解，蘇澈心中大感不妙，大喊：“快逃?！?

晚了，“姜十”身后之人退去偽裝，露出馬面，那日城門的妖怪。

看清面目后，接踵而至的就是此起彼伏的爆炸，不少學宮弟子中招倒地。

蓬萊學宮弟子勾結妖怪？為什么它能通過照妖鏡的檢查？不少人心中打問號。

當柏雪再次看到無形屏障，那日將死的陰霾再次籠罩，她緊緊抱住救命稻草——

姚光也漸漸從疼痛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