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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結局

駕駛位的周玹聽到關欣突然這么一說,也好奇地轉過了半邊臉,想要去看后座的景象,即使他心里有所準備,也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關欣手里捧著的那個金色圓盤中心鑲嵌的藍色瑩石此刻正在以某種規律的頻率閃爍著時而深時而淺的藍色光芒!

周玹腦中閃過許多,始終記得自己在開車的他還是很快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觀察前方路況這件事上,但握在方向盤上不停細微抖動的手還是反映出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緩了好一會兒他才斟酌著開口,聲音里帶著對未知恐懼而產生的微顫:

“小,小姐,這個東西不是小孩子雕刻的玩物嗎,怎么怎么還會自己發光啊?!”

周玹的話也只是把原本處在想要證明這個圓盤不普通的心境中的人拉出來了,但是證明了之后關欣反倒更加變得不知所措,只能一個勁左右搖頭,一邊說出心里所想: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確實見過它發光,但是自從那個大師說它只是一個普通尋常的東西,我就以為我之前看到的場景只是幻覺??墒牵墒乾F在它這樣!我又不敢完全相信大師的話了……我在想要不要再回去找大師,問問他什么情況。實在不行我們把這個東西丟出去吧?”但說出最后那句的關欣很顯然忘記了這個圓盤原本就是憑空出現,丟掉可能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但是人總會勇于嘗試。

周玹在前面點點頭,也覺得這個方法可以,于是還主動幫關欣降下來了靠近她那一側的車窗,語氣略欣喜道:

“那小姐,您把它從這里扔出去吧,反正它也是一個物件,總不能追著您跑,覺得奇怪我們丟掉就好了!”

在聽到那句“追著您跑”時,關欣腦子里似乎真的閃過了那一個畫面,但很快又被她從腦袋里甩了出去。

關欣點點頭,一只手舉起略微有點重量的圓盤,瞄準窗外準備一丟,卻沒想到,那個原本就只有一個手掌心大小的圓盤竟然突然迸發出了巨大的光芒,這閃光逐漸吞噬了關欣,連正在開車的周玹也被晃了眼,無意識中他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齊齊向左邊偏了幾度,也就是這幾度讓整個車輛行駛的方向發生了巨大變化,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他們這輛車的前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又連續的巨大的鳴笛聲:

“滴!滴!滴——”

完了!

隨著耳邊越來越近的汽車鳴笛聲,關欣能感知到的是隨之而來的猛烈撞擊感。

“嘭?。?!”

“呲——”

僅僅在幾秒鐘內,這條道路上的兩輛汽車發生了突然的對撞!

其中一輛車直接側翻,而周玹他們那輛因為沖擊力過強還帶著向前沖去的趨勢,然后直直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短短幾秒,關欣眼前仿佛看到了從出生到現在發生的一切,但畫面閃得太快,她像一個著急抓住什么的旅人,伸著雙手在虛空中胡亂抓取著從她眼前飄過的記憶。

如果有人問她,你這一輩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她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回答:后悔沒能幫上父母,連最后一刻父母求助的對象可能都不是她。

陣陣痛感從四肢傳來,關欣動了動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血色從眼睛周圍彌散開,逐漸染紅了本就模糊的視線,耳邊似乎也聽見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她“關小姐”……

一切就要在這里畫上句號了嗎?

謀害父母的兇手還沒有找到呢,那個夢里的事情她也還沒有去找岳譯問清楚。

好不甘心,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就好了,她一定不會這么無為……

她虧欠了太多人,是父母,是幫助過她的人,是周玹,是文叔叔他們……也是岳譯。

關欣在不甘、悔恨、無助和釋然的情緒里閉上被鮮血染紅一片的眼睛,心中默默許愿:

希望下輩子還有機會,挽回這輩子的虧欠。

金色圓盤中間鑲嵌的石頭突然藍色熒光大亮,照射出的光芒吞沒了波及這場意外的一切:兩輛對撞的小車,車上或傷或死的四人。

等耀眼的光消失,驟然不見的還有原本應該殘骸滿地、火光四射的事故人員和車輛。

拍攝到這一畫面的所有攝像頭都突然詭異的閃了一下,然后數據后臺自動刪除了事故發生的錄像,并統一補上一段莫須有的視頻:兩輛小車對向行駛,并沒有相撞,而是交錯,然后駛離了這片區域。

……

“……呼!??!”

岳譯突然從床上坐起,夢中的畫面卻記憶猶新,他的心臟因為短時間內突然的高負荷跳動,帶出來一陣抽疼的痙攣,岳譯的額頭上已經不知不覺綴滿了綠豆大小的汗滴,正順著他蒼白緊繃的臉頰滑下。

只是夢嗎?

還是其他什么事情的預兆?!

岳譯揮起手臂擦了擦臉上的汗珠,一個翻身下了床,簡單收拾好之后,拿上車鑰匙就奔往了關欣家,手機上撥出的電話正顯示正在通話中,發現還在使用的號碼,岳譯松了一口氣,但是懸著的心還沒有放下。

幾分鐘的車程,岳譯還是開得很快,如果一路上有紅燈,他可能會全闖了。

他買的房子在關家附近,屬于一個別墅區,但是也有步行十分鐘,開車三分鐘左右的距離。

一下車,就看見了已經站在關家門口,像是在等候人的符管家。

岳譯單獨來過幾次關家,之前也和關父一起來過,所以符茗對這個年輕人還留有一定印象,見到對方從車上下來,就彎腰問好:

“岳少爺?!?

岳譯點頭示好,不過很快直接進入話題:“符管家,關欣在家嗎,我找她有事?!?

“小姐啊,很早出去了,好像是上了周助理的車。我原本在門口就是等她回來?!?

見符管家好像不清楚關欣此時的處境,岳譯對他的那個荒誕的夢境的真實性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周助理的電話,你知道嗎?”雖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在看到符管家搖頭的動作之后岳譯的心還是下沉了一個度。

目前知道關欣去處的人聯系不上,而他剛好又夢見了關欣出車禍。

這太巧了!巧得讓人覺得不正常。

“那我和您一起在這里等她回來吧?!?

看透一切的符管家只是笑一笑,目光繼續緩緩游移回遠處那個路口。

兩人就這么一直站著,也不說話,不交流,就是站著。

仿佛在進行一場沉默的比拼,誰先提出退出,誰就會輸掉競賽。

一直到遠處的太陽已經開始染紅半片天,模糊的淺白的月亮已經從另一端天空中顯現身影,周玹的車還是沒有出現在那個路口。

岳譯手上一直撥不通的電話,也還是一直顯示著對方的號碼已經被占線。

“唉,可能她是去別的地方玩去了,有周玹在她身邊,問題不大。”似乎是為了安慰身旁的老人,岳譯張口閉口之間就編出來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符管家卻沒有絲毫放松,從岳譯到這里開始皺著的濃眉一直沒有松開過。

最后似乎不得不放棄,符管家嘆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年輕人,苦笑著接上了那句話:“也許真的是有事回不來了。那麻煩岳少爺一直在這里等著了?!?

“沒有,我是自愿的,只是想試試運氣,沒想到運氣這么差。”

好像真的被岳譯這句話逗笑了,符茗臉上微微有了一點點笑容,看著岳譯上車,就朝他伸出一只手臂左右擺了擺手掌。

兩人從門口相見,最后也是在大門口互相告別。

岳譯也朝他擺了擺手,然后頭也不回地把車開走了。

只有岳譯自己知道,他現在的手心已經被汗液浸滿。

除了回家,他別無辦法。

……

等到第二天,岳譯再來關家,只看到了死死緊閉的大門。無論他在外面怎么按門鈴,大門內部也沒有任何人回應他。一切安靜得就好像這是個空宅。

第三天岳譯看著眼前仍舊嚴絲合縫關閉的門,內心的慌張又多了一分。

然后是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一百七十九天。一成不變的大門,一成不變的按門鈴的人。

岳譯感覺自己都快變成一個瘋子了。

他絞盡腦汁去搜尋一些信息,但是身邊認識關欣的人一直很少很少,他甚至除了譚霖,幾乎想不到其他聽到這個名字可以做出反應的人。

但是這百來天,他已經動用他自己的、他父母的和譚霖許煥的關系,去各種打探關欣和關家的情況,可得到的竟然都是出奇一致但令人匪夷所思的結果:

他們出國了。

岳譯也許知道關欣會這么做,但是太突然了!明明第一天他還見到了符管家,一夜之后就變化了這么多嗎?

反正岳譯是不信的,比起這個結果,他更加懷疑的是那個夢里的車禍,于是他又嘗試了從周玹的方向入手。

但是周玹一直生活簡單,只是三點一線的在關家、自己家和公司來回跑,認識他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具體去處,他的車牌號也查到了,但是顯示的車主已經不是周玹,從接關欣出去那天之后開始,車主就不是周玹了。關于他們兩個人出去的那天的視頻更是不完整到沒有任何繼續尋找下去的機會,不是攝像頭壞了就是說什么突然找不到車輛經過的記錄。

他們就好像突然間集體消失了!

想到這里,岳譯已經不止一次地開始心臟抽痛。他甚至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因為這件找不到任何結果的事而心臟絞死。

“難道真的就是為了遠離這里的一切,所以消失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關欣心里該有多討厭他啊。

岳譯閉了閉眼,滿懷希冀睜開眼,入眼的還是那扇熟悉的緊閉的門。

而唯一回應岳譯這句話的,只有身邊呼呼卷起落葉,然后不一會兒又將數片枯黃葉片貫回地面的風。

至于那個夢,自從那天之后,岳譯再也沒有做其他的與關欣有關的夢。到了后面,岳譯自己都快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憑空多出來了這么一個記憶,或者是自己偶然捏造的看見關欣和周玹發生車禍的夢,不管是哪個,都隨著時間的流逝,細節越來越模糊。

有一天岳譯和往常一樣,從床上爬起來,按照慣例,拿起車鑰匙就驅車來到了一個別墅門口,岳譯平靜地就好像回自己的家,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但是在他準備按響門鈴的時候,卻猶豫了。

這不是他家。

“我來這里找誰?”似乎被自己的這句提問給問住了,后背已經有了一層薄汗,岳譯打算按門鈴的那只手卻遲遲沒有按下去,思考了幾秒,最后還是準備把那只手收回去,但這副身體的本能突然開始不聽使喚,并且竟然在嘗試阻止著他這一舉動。

按下去?

不能按下去!

按下去?

不能按下去!

被這么一折騰,岳譯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怎么了這是?!難道遇到什么奇怪的邪祟了?還是什么東西打算搶奪他的身體???

岳譯嚇得接連后退了好幾步,果然感覺喘氣更通暢了。果然是這個房子附近有什么問題!

岳譯于是又退回到了車里,開始思索自己到這個地方來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一頓思考下來,讓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想不起來他來到這里的原因,就好像是這個身體它自己想要來,所以就控制著他來了。

???難道真的遇到什么奇怪的東西了???

岳譯開車回家,果斷動用人脈聯系了一個在驅邪除祟這方面頗具好評的大師,想讓對方替自己好好看看……

當最后一個原本對關欣的事情耿耿于懷的人都忘記了關家的一切,一顆正躺在關家桌子上的藍色石頭開始發出熟悉的微弱的光,一閃一閃地,在諾大的漆黑一片的大廳中成為唯一的光源。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湊過去了,一定會看見這塊石頭殘破的表面正浮出一些飄渺的白汽,在藍光的映射下折射出極小的液滴,最后石頭越變越小,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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