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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沒有結局

關欣一到家,就問劉阿姨還有沒有東西可以吃,劉阿姨聽了趕急趕忙地就去廚房給關欣做飯。

關欣看著劉阿姨的身影,整個人都感覺快暈倒了。

明明她出門就是為了吃飯,結果飯沒吃上,無語的事倒是吃了一堆。

癱坐在沙發上,關欣又開始陷入一種極度虛無的狀態。

她在想,以后要怎么辦。雖然父母留給她的錢財已經足夠她安穩度過余生,但是這始終不是她想要的。她原本想要找出殺害父母的真兇,但是與背后之人相比,她的能力太過于渺小,以至于連個能夠串成一串的線索都沒有。所以她完全失去了繼續向前摸索的動力。

那她以后做什么呢?

周玹已經按照她的要求從那個即將殘敗的公司全身而退,在劉叔叔的介紹下擁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劉阿姨和符管家背后是關爸爸和關媽媽早就提前琢磨好的一筆不菲的資金,用于維持關家幾十年的經營。

她的身后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維持她之后的生活。

一切都在父母的計劃下井然有序,有條不紊地進行。

只是做出計劃的人不能好好享受這些福分。

“小姐,飯做好了,快來吃吧,別餓壞了!”

廚房那邊劉阿姨已經把最后一道菜端了出來,關欣的思緒也回到了饑餓的當下,小腹的絞痛給了她重重一擊。

“來了。”

不管了,先吃飽再想吧。

關欣吃完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臥室,已經是下午四點,飯飽后的困倦讓她難以忍受,于是人往床上一躺,就陷入了一場深夢中。

在夢里,她好像又看到了少年時候的岳譯,也看到了還在的父母……

其實以前的關欣真的不討厭那個真誠的少年,只是在不得不面對的許多后來才明白是誤會的事情中,迫不得已開始對這個少年感到無比厭倦。

她慢慢不愿意再去接觸和他有關的事情,開始回避他的熱情,開始把他屏蔽在她自己的世界之外,她看到自己又按照現實里的那樣,去了國外修讀大學和研究生,但是這一次她的視角不再是她自己,而是留在國內的岳譯。

岳譯在他父母的要求下,留在國內繼續讀大學,一路以來優異的成績都是這個少年的發光點,但出色的外貌卻給他帶來不少的煩惱。

如果說高中戀愛還是老師們嚴令禁止下的少有現象,那么大學就是戀愛這朵欲開欲烈的嬌花培育的溫床,在高中被壓抑了許久的年少青澀在這里被全部釋放。

于是不少人被這個長相青稚,氣息溫和,如玉樹蘭芝的少年迷住了。不少人沉迷上了這個沒有任何保護色,只是一味地釋放出溫柔氣息的少年。

一直以來的誠實性格,讓岳譯不知道怎么擺脫這些讓他苦惱的失心瘋般的追求。

因為紳士而不愿意傷害其他人的岳譯只能獨自承受著內心的煎熬和外界的糾纏。

又是一天上課,岳譯一坐下,他附近的女生就開始臉紅討論,原本坐在岳譯旁邊的男孩子也是有點受不了,在幾個膽子比較大的女生的“呵斥”下短暫遠離了岳譯。

于是岳譯又是一如既往的成了她們手機燈光下的主角。

在岳譯又一次打算繼續保持沉默的時候,他左右兩邊突然坐下來了兩個人,剛好幫他擋住了一波燈光。

“麻煩別這樣,你們這樣對岳譯很是不公平好嘛?雖然人家是很帥,但是你們不能仗著他這么可愛就欺負他呀!”一邊說著,那個少年揮手擋住那些過于礙眼的手機。

坐在岳譯旁邊的正是少年的譚霖和許煥,當時的譚霖已經在同齡人里顯得很是格格不入:頭頂一片白發,兩只耳朵上釘著一長一短兩只黑十字耳釘,臉上更是有著不少于五顆釘子鑲嵌在眉毛,嘴唇和舌頭這些部位,身上的衣服就是普通黑白配休閑服。許煥則是普通很多,只是與如今相比,多了幾分羞澀和稚嫩,鼻梁上的棕色眼鏡更是為他平添了幾分讀書人的睿智氣息,如果不是他一直擺著臭臉的話,其實不比岳譯的溫和感遜色多少。

好像是突然被譚霖嚇了一跳,也可能是被許煥的氣質給唬到了,以為是什么黑社會的大哥突然罩上了中間的少年,旁邊的女生收斂了不少,至少不再那么無腦和瘋狂。

其實大多數女生都是理智和禮貌地向岳譯表達愛慕之情,但是也有少有幾個相對于來說行為偏激的少女。

岳譯估計也是被這兩個少年的舉動驚呆了,從他們到來開始,整個人一直都是保持一個動作,看著譚霖在他旁邊對著原本對他追求最沒有分寸感的女生瘋狂輸出著大道理。

后來是上課鈴響起,譚霖才被岳譯的好言相勸給拉了回來:

“上課了,下次再說吧,先好好上課。”

于是從這天開始,原本不太愿意拒絕的岳譯逐漸在譚霖的“輕聲”教學下明白了拒絕的必要性。

“你不拒絕,他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呢!”

“照你這個意思,大家都得好聲好氣地表達拒絕了,但是有些人就是聽不懂。”

“你本來就長得沒有什么攻擊性,又這么耐心地拒絕,不知道的會以為你在欲擒故縱!”

“我怎么知道的?你管我!反正你這樣不行!!!”

“你看看許煥,他這個樣子就算長得再帥都沒人來騷擾他。”

“為什么?!不就是他很會拒絕人,這還看不出來嘛,他一臉兇神惡煞的看著就讓人不敢近身好吧!”

“你得好好學習這個……”

在相處中,岳譯與譚霖之間的友情也越來越深,不過許煥還是一如既往的對除了譚霖之外的人話少和疏于聯絡,一直到三人從大學畢業,岳譯也沒和許煥單獨說過幾次話,就算是譚霖在場,許煥話也不多。

大學畢業之后,岳譯和他父母詳談了一次,表達了他想直接開始學習管理公司的愿望,他父母沒有拒絕的理由,就開始手把手教學。

生意上的往來讓岳譯的性格變得更加圓滑,帶著商人慣有的一股狡猾勁,這樣的轉變加上他原本就十分靈泛的腦子,各種交易場中他都如魚得水,名聲大揚。

這天,他在和主顧喝酒論事時,意外結識了關家,關海欽也多次聽聞過岳譯的事跡,于是對這個后浪更是好奇和看重,兩人短暫暢聊了一會兒就互換了聯系方式,也為之后生意打下基礎。

但隨著岳譯干出一番事業,岳家內部的不太平卻越發跌宕起伏,最開始只是那些叔伯見面的幾句明眼指責,既想要分羹岳譯的成果,又不想岳譯這個千里馬停止為岳家帶來收益。岳家原本也是C城的一個百年大家,但是家族事業在他父親這一代的發展就很是動力不足,眼看著家族事業就要沒落,岳譯卻主動請求父母教他管理,水到渠成,岳譯成為了整個岳家繼續富裕生活下去的唯一機會。但岳家那些覬覦家族產業已久的人卻總是不滿足于岳譯的安排,并指出他身為小輩,應該對長輩有敬畏之心,并且聽取長輩意見,岳譯自然不會聽從他們意見去急于求成,殺雞取卵,于是兩邊的水火之勢也在暗中埋下隱患。

岳譯就這樣,一邊在生意上與其他商人斡旋,一邊在家中與家族腐朽之輩鏖戰。

一個人的精力長時間分散在多件事上,總有一天會被耗盡。

但比這天更先到來的,是關家的幫助——關海欽與岳譯熟悉之后,也逐漸知道了岳家內部的腐朽,于是教會了岳譯如何壓制那些家族中的貪婪之輩。在關家的助推下,岳家內部的形勢慢慢恢復了一種制衡下的平衡之態。

但是再平靜的湖面下,也是蘊含著無盡的波瀾與洶涌。

比湖中起浪更先到來的是關海欽發來的求助消息,岳譯一收到信息,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正要安排人去救援,但是被人攔截了。

岳家內部的平衡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破了!

而且那些人竟然還學會養精蓄銳,只等致命一擊!!!

岳譯被押回岳家,關海欽攜其妻子遇害,岳家家族掌權者換人。

岳家瓦釜雷鳴,雞棲鳳巢,而真正的有能之人卻只能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度日如年。

岳譯執意不松口他手上的股權,叔伯對他好言相勸,連父母也已經妥協,但讓岳譯讓步的是關家的事。

“關小姐向各大家族發出了關家家主和他夫人追悼會的請柬,難道你不想去嗎?”

“聽說你以前可是很喜歡關小姐的,這么多年不見,怎么?不想去看看嗎。”

最后,岳譯松口3/4的股權,最后1/4等他去參加完關家的追悼會再交出。

關欣醒過來時,外面的天色還泛著一點朝霞余暉,從陽臺往下看,院子里已經有傭人在修剪花枝,發出以前關欣從沒有注意過的“咔呲咔呲”聲。

這是從高中之后,關欣第一次起的這么早。

關欣回憶了一下夢里的內容,煩躁地搓了搓臉。她寧愿相信那只是一場夢,也不想去思考那是現實發生過的可能性。

就當是一個奇怪夢境,本質上內容與她沒有多大的干系

關欣最后還是踩著拖鞋從樓梯下去了,想著反正也睡不著了,就找點事情做做,或者吃個早飯。

樓下的符管家也是第一次見關欣起這么早,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開口卻是問好:

“早上好,關小姐。今天天氣很好。”

關欣下樓看到他也是有點尷尬,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道:

“是啊。現在在做早餐嗎?我餓了。”

“在的,我去和劉阿姨說一下,讓她給你做。”

關欣點點頭,就一個側身又躺在了沙發上。

如果關爸爸還在,一定會寵溺地訓斥她坐沒坐相,而關媽媽則會及時出來為她解圍,和關爸爸小小辯論一下,然后一家人嘻嘻哈哈抱在一塊。

關欣嘴角彎了彎,似乎那陣幻想真的在她眼前上演,看得她心中流淌過一股暖意。

一個翻身,關欣仰躺著,一只手臂輕輕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外面照進來的有點刺眼的陽光,卻不想還是留著一些罅隙,讓那絲暖陽鉆了空子,關欣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直視那些光。

眼睛一閉上,耳朵聽到的聲音就變得嘈雜起來,有外面的傭人細聲的討論聲,有揮舞清理工具的聲音,有廚房傳來的烹煮食物的聲音,還有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汽車鳴笛聲。

昏昏沉沉,關欣又睡著了。

但是夢境很淺,她只看到了細碎的模糊的東西,有人拉著她的手和她哭訴,有人要她堅強,有人給她撐傘,有人指著她的臉對她惡語什么。

再醒過來,她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是一個很短暫的很破碎的夢。

再醒過來的時候,早餐已經做好了,符管家正打算叫醒她。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關欣時常被困在那幾段夢里,醒不過來,也走不出去,有好幾次都快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又一次,她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地上是泛黃泛黑的近乎腐敗的枯葉,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看起來已經廢棄好多年的房屋,時不時有風吹來,蕭瑟蕭瑟。

她走在這個地方,本應該感到恐懼的心卻只有莫名的不受她控制升起的熟悉感和歸屬感。

這個地方是哪里呢?

突然關欣看到遠處的地面上有一個東西在閃,似乎是一個很亮的東西,她小心翼翼走過去,似乎怕驚擾到了那個唯一“活著”的東西,她走近細看,發現是一顆熒藍色的石頭,整個石頭鑲嵌在金色的圓盤中,圓盤的邊緣銘刻著一些歪七扭八的字符。

有點眼熟?

關欣撿起這個奇怪的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東西,又看了看周圍,但是怎么也沒有想起這個地方,只是手中的那個圓盤似乎在源源不斷地釋放出熱量。

這個應該是一個夢境。關欣判斷著,現實里她應該在睡覺才對。

“咔呲。”身后突然傳來什么聲音,關欣猛然一轉頭,就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嘴里不停說:

“求您放過我,我無意闖入!請您饒恕!!!”

關欣想說不是,但是嘴巴卻張不開,于是走過去想把ta扶起來,但在她碰到對方的那一刻,對方的身形一震,竟然裂做千千萬萬的碎片,四散在了茫茫夜色中。

只留關欣一個人還保持著彎腰扶人的動作在原地。

那是怎么回事?這次的夢比之前的更加奇怪了!

以前她確實也會夢到去其他的地方,但是不論在哪里,都不會出現第二個“人”,這些夢境里一直只有她一個人在游蕩。

但是今天卻夢見了第二個“人”!

那是什么?

關欣掙扎著,想要從夢境里醒過來,但是和以前一樣,她做不到,她只能繼續看著四周。

似乎是夜色更濃,周圍已經開始升起了一些白霧,關欣開始有點怕,她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前進,又怕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仿佛聽見她的心聲,遠處又傳來很多腳步聲,“咔呲咔呲”踩碎敗葉的聲音不絕于耳。

關欣的心也在這一刻揪作一團。她要怎么辦!

但沒注意到她手里那個圓盤此刻正在不停閃爍著越來越微弱的藍色熒光。

腳步聲越來越近,關欣馬上就要被嚇得出聲,再一睜眼就回到了臥室。

“呼。”

差點就要驚叫出聲。

關欣看了眼窗外,天還沒亮,這也就意味著她如果繼續睡可能還會入夢,真是煎熬。

雖然感覺日子過得很快,實際上不過是過去了半個月,自從那天小聚之后,譚霖和岳譯誰都沒有再來找過她,反倒是周玹中間來找過她幾次,說是文琮他們三個想約她出來吃飯,她以自己有事情還沒處理完為由推辭掉了,找了幾次,都被她推掉了,似乎也是明白什么,于是也沒有再來約她。

她已經不想繼續和那些事情扯上太多的聯系,她只想過好自己的小生活,僅此,足以。

就像以前她和父母說的那樣,悠閑度過余生。

只是最近的夢讓她很是頭疼,只要入夢就難以自發脫身,如果是美夢那還好,可惜大多數是沒頭沒尾的奇怪夢境。

關欣剛想扯扯身上的被子,卻發現手中心暖暖的,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那是怎么回事,隱約間好像知道什么,但是那個想法只閃過一瞬,就不知道逃到哪個角落躲了起來,關欣只能緩緩伸出那只仿佛握著什么東西的手,漸漸地眼前亮起來熟悉的熒藍色微光,關欣手中的東西正是那個她從夢里撿起來的圓盤!

怎么回事,為什么夢里的東西會在現實里出現,好像這個東西還是她從夢里帶出來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說之前在夢里關欣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個奇怪的圓盤,那么此刻她就有了充足的時間去研究這個東西。

還在發出微光的熒藍色石頭很像是某種寶石,比如藍寶石,但是比關欣見過的任何藍寶石都要剔透,而且它并不是通過折射光線所以發光,而是自發光,這點就可以斷定不是什么寶石,還有這塊石頭是鑲嵌在一個金色圓盤中,這個圓盤的材質很像是金子,但未經過任何鑒定,關欣也不敢說這是什么材質,只是覺得很奇怪。

關欣翻看到圓盤的背面,就看到了之前注意到的一些細小的歪七扭八的文字,因為字形太過于微小,關欣也不看出來具體是一些什么字體。

她覺得她需要找一個專業人員來為她鑒定才行。

于是她就這么熬到了天亮,才打電話給周玹,讓他幫忙聯系一個古董鑒定師。

“關小姐,時間已經約到了,今天就可以,到時候我接你過去。”

“行,麻煩你了周玹。”

“沒事,應該的。”

下午關欣就帶著這個奇怪的圓盤坐上了周玹的車。

經過長途跋涉,關欣終于把這個奇怪的東西交給了大師。

對方不語,只是接過東西開始用放大鏡左瞧右瞧。

倒是關欣,忍不住接連詢問:

“怎么樣?這是什么東西看出來了嗎?”

“這個東西是不是什么古董呢?”

“它有什么奇怪的作用嗎?”

大師也耐不住關欣這么一直問,就多出一只手,對關欣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關欣看到只能訥訥閉嘴。

對方就這么看了快半個小時,才把圓盤放到桌子上,在關欣急切等待的眼神中道:

“關小姐,這個東西不是古董,也沒有什么奇怪的作用。中間鑲嵌的那顆石頭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外面那圈倒是有點份量,是金子打造而成,上面的文字就是普通的后天篆刻上去的,以我之見,這個東西應該是一個幾歲兒童的手工制品。”

對方似乎很滿意這個說法,用手捋了捋自己下巴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關欣不甘心,又道:“可是我之前好像看到過它發光呢,那怎么解釋?”

“也許是關小姐你看錯了,這個就是一個普通手工制品。”

關欣:……

見對方一臉坦然,真的沒有絲毫隱瞞的跡象,關欣才失落地拿著東西坐上了周玹的車。

倒是周玹,還好奇地問她這個東西:

“關小姐,這個東西是老爺留給您的嗎?”

關欣看著窗外閃過的景色,隨意回答:“不是。”

對方又問:

“那關小姐是打算賣掉它嗎?”

關欣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反問道:

“我為什么要賣掉它,我只是好奇這個東西。”

這個說法讓周玹也一愣,在關欣看不到的地方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關欣拿出那塊圓盤看了看,發現確實,在白天它反而不再發出瑩光,難道夢里和今天早上看到的光真的是她的幻覺?

不應該啊,兩次看到都是在很黑的場景下,除非她眼睛出什么問題了。

但是不能再繼續討論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問題,因為她現在又看到這個中間的石頭發光了!

“周玹你看到了嗎!這個石頭發光了,我就說我沒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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