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西登，郊區。

陸行器整夜沒有停歇，終于在破曉時分趕到了奧克西登的郊區。

但他們沒有立刻進城，而是停在了郊外的某處廢品回收站里。

這輛陸行器是兄弟會的軍用設備，倉內還塞滿了武器，如果貿然進城，肯定會招來許多有心之人的注意。

所以羅素選擇了這處廢品回收站，外面是戰爭遺留的廢墟，基本沒人會發現他們。

隨著陸行器開進回收站，入目所見，盡是破敗。

清晨的微光中，那些堆積起來的機械殘骸，散射出了一抹悲愴的金色光暈。

“我們暫時就在這里落腳吧，熬了一晚上，先休息一下，等晚上我們再進城。”

羅素看著眼皮如灌鉛般沉重的亞契，推了推他的肩膀。

“好……”亞契困頓地跳下車。

廢品回收站里有一座廠房，外墻爬滿青藤，雖然被炸掉了半邊建筑體，但還能找到幾個封閉的房間用來遮風擋雨。

亞契走進其中一間，然后就直接倦縮在角落，沉沉地睡了過去。

羅素雖然也很困，但強撐著沒有立刻倒下，而是將部分武器卸了下來，搭建起一個簡易的防御陣地。

雖然這里應該沒人會“造訪”，但也要保持足夠的警惕。

畢竟不遠處就是奧克西登，即使羅素沒有來過伏爾甘地區，但也聽說過這座城市的名號。

那可是犯罪者們的天堂，不知道有多少“人才”曾在這里悟道，然后“造福”了全世界。

羅素強撐著將防御陣地構建了起來，才如釋重負地走進房間，陷入沉睡。

……

昏暗的光線透過塵封的窗戶，映照著墻面上斑駁的暗黃色油漆。

羅素首先蘇醒，起身走出房間，收回了所有的防御陣地。

接著他從陸行器里挑出了幾件武器，主要是那種市場上容易流通的硬貨，不用愁銷量。

準備好一切，他才叫醒亞契，兩人背著武器，徒步朝不遠處的奧克西登走去。

這里都是兄弟會的占領區，但奧克西登卻沒有被戰火波及，足以說明城內的掌權者，背景深不可測，至少和軍方有一些聯系。

奧克西登是一座混亂的城市，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反而是最有秩序的地方。

所謂的“混亂”是指城內并不需要遵循法律，只要不發生大規模的沖突，損壞城內的基礎設施，那么你就能做任何事情。

羅素和亞契走在路上，就能看到各種怪異的畫面：

將滴血頭顱當做皮球踢來踢去的小孩子；被按在了桌子上，面目呆滯的赤果女；以及站在她的身后，正粗暴聳動的疤臉男……

他們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的“人類”，倒更像是某種“人形生物”。

而所謂的“秩序”，則是指奧克西登的等級森嚴，分為內城與外城，可以說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世界。

并且這一切，又是在“范加爾家族”的絕對掌控之下。

城內的任何人都可以被殺，但范加爾家族的人不行，這是唯一的法律。

羅素在一周目沒有來過奧克西登，只能找情報販子，通過支付一筆昂貴的費用，換來兩條有用的信息。

他要找兩類人，其一是軍火販子，其二是代理人。

他找軍火販子是為了賣掉武器，換取生存下去的資金。

代理人則是負責接受雇主委托，并發布懸賞任務的中間人，他們的人脈通常比較廣，能夠攬到“活”。

羅素在一堆名單里，最終鎖定了一個既能販賣軍火，又能派發任務的代理人。

……

亂石碼頭。

斑駁的漁船停靠在岸邊，鋼鐵起重機不斷地搬運著麻袋。

奧克西登是臨海城市，也正因此，世界各地的犯罪天才能夠極為便利地來到這里，也加劇了城內的混亂。

情報顯示的地址是一處倉庫，羅素沒費多少功夫就能找到。

暗道的兩側堆滿了各種雜物和垃圾，空氣中彌漫著腐臭味。

角落鋪著許多跳蚤毛毯，那些流浪者用貓一樣警惕的眼光打量他們。

他們最終走到了盡頭，來到了一片陳舊、昏暗、擁擠的地下區域。

這是一處城內比較大的地下市場，從軍用武器到違禁藥品，從人口販賣到器官交易……無所不有。

他們穿梭在人群中，終于在末尾找到了一家店鋪。

羅素剛進門就看到了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破舊長袍，布滿灰塵和污垢，油膩的頭發亂蓬蓬的。

情報顯示店主叫做弗萊明。

此刻，弗萊明見到新客人走進了店鋪，眼睛里閃過一抹詭異的光，翹起微笑：

“歡迎歡迎！我猜，您一定是帶著什么寶貝來的吧。”

他瞥了一眼羅素背著的武器，不留痕跡地收回了視線。

“你猜對了。”羅素解開銅環，將武器一件件卸下。

“讓我看看……我有預感，這些武器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弗萊明搓了搓手掌，拿起這些武器，熟練地檢查了起來。

“這是茨洛坦連射銃？不錯不錯，即使是那些大兵也會當做寶貝的，我記得上次收過一把，隔天就賣出去了。”弗萊明喋喋不休地說道。

“沒錯。”羅素靠在柜臺前，語氣平淡。

“讓我看看另外幾件。”

這時，弗萊明的笑容逐漸收斂。

直至拿起最后幾件武器時，面色甚至變得凝重了起來。

“怎么說？”

羅素明白他已經開始“演戲”了。

接下來就該挑毛病，壓價……都是商人慣用的伎倆。

“先生，這幾件武器雖然不錯，但都有瑕疵，只能說價值還是有的，不知道您的心理預期價格是……”弗萊明的鼠眼凝視著羅素，語氣試探。

“21枚金幣。”羅素直接報出價格。

弗萊明臉上的凝重更甚，委婉地說道：

“如果這些武器的品質能更好一點，那這個價格還算合理，但其實每件武器都帶著一點小瑕疵。”

“亞契，把東西收起來，我們走吧。”羅素的眸子望著弗萊明，沒有廢話。

“哎哎，先生，我實在無法給出這個價格，但其實我們還能商量一下。”

弗萊明的語氣委婉，狡猾的眼眸里閃過貪婪的光亮。

換做之前，他寧愿不做這樁買賣，也不會做出這種挽留的舉動。

不僅是有些掉價，更是因為這是在露怯。

但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有點心動了，這幾件武器絕對能賣出好價錢，尤其是21枚金幣的回收價也確實有的賺。

奇怪，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一張年輕單純的臉龐，可言辭中卻透露出一絲老辣。

奧克西登不是沒有這類人，他也打過交道，通常都不是好惹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