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靜修

天剛蒙蒙亮，云皓早早打開閣樓大門。

一如往常的早練，活動了一番身體，煮食進補。

不緊不慢吃完早餐，天邊已然朝霞滿天，如詩如畫。

欣賞著天邊的景色，云皓抬手輕揮合上房門，一步一個腳印朝山頂而去。

青峰試劍——

曾以為這一天的到來會是激情昂揚，風風火火的模樣，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感覺上卻與往日并沒有什么不同……是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因為變化不夠劇烈。

思維發散著，云皓也沒使用任何輕身之術，就這般一步一步走到了山頂。

飽經風霜的試劍臺上，金色光芒灑落，擴張。

迎著灑落在山間的朝陽，云皓在試劍臺上隨意盤坐了下來。

吐納修煉，養精蓄銳，靜候來人……

……——……

傳法院

旭日高升，日光如線，破開窗戶映照入屋。

當陽光漸漸來到面前，盤坐在聚靈陣中的莫定停下修煉，睜開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師弟終于要如愿了啊！”

聲音從門外傳來，莫定卻絲毫沒有起身之意，只是擺手撤銷了防御法陣。

“你來做什么？”

“當然是給師弟送禮來的。”

說話之人走進房內，隨手一拋，將一個小巧的鐘形鈴鐺丟給了莫定。

“師弟過于依賴法寶之威，上了試劍臺必然難以發揮出全部實力，孔師兄知道這一點，特意命我送來此物。”

莫定接住鈴鐺看了看。

“鳴音可亂人五感，幻音可惑人心神，濁音可干擾神識。

“那小子的神魂修為可能在師弟之上，此物正好能夠封鎖他唯一的優勢，能保師弟萬無一失。”

靈力催動，悅耳鈴聲響起，確有惑神之能……莫定收起鈴鐺，隨即抬首望向青峰方向，“我若把他趕下山，最初說好的報酬可還算數。”

“當然算數。

“孔師兄是什么人，怎么會為了這點東西食言。”

“那就好。”

莫定直視著來人的雙眼，“希望你們說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師弟放心，青峰十一樓封存了幾百年，可幾百年前，青峰十一樓可不是什么禁地。有不少同玄真首座同輩的師叔師伯都見過師弟所需之物，這其實都算不上是秘密。”

“可終究是已經過了幾百年，誰又能說得清呢。”

“有些東西在師弟看來是珍貴之物，可在玄真首座眼中也就那般，而且都這么久了，師弟該確認的也該從那小子口中得到確定了吧。”

“云師弟可遠比你們所想的要狡黠。”

不過敢報價五十，甚至一百上靈，說明青峰十一樓內的確有好東西。

只要勝了，兩邊都能得到彌補，不管怎么樣，至少都不會太虧。

“再狡黠又如何，他如果真是個聰明人，也就不會選擇上青峰。”

莫定不再言語。

見此，來人拱了拱手，“祝師弟得償所愿。”

來人告辭離去，莫定重新拿出鈴鐺，剛到手之物，不求使用順手，至少也不能生澀。

熟悉了一會兒鈴鐺法器，莫定終于站起了身。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惡了那位日后成就必然不凡的師弟，然而，他完全沒得選。

心念一動，一桿玄黑色戰旗浮出體外。

莫定望著這面幾經縫補的戰旗，目光隨之變得堅定。

他本不過一介貧子，窮困潦倒，朝不保夕，差點淪為乞兒，僥幸踏入道途，能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這面古老的戰旗。

可惜，這面戰旗卻是殘缺的。

除開上半部分的前一角，其它四分之三的旗面都是之后煉制，以作縫補之用的部分。

只是一角之能，便足以讓一面縫縫補補的戰旗成為一件法寶，這面古老戰旗的最初威能可想而知。

此番，若是能夠補全戰旗自然是最好的，可他并非是貪圖法寶威能。

他從此旗中所得的傳承缺了太多太多，如果無法補齊這份傳承，自身又還能走多遠。一無出色的資質，二無足夠的修煉資源，修行之法更非長生之法，歲數過半的他連散功重修的資格都已沒有。

他人隨手擱置之物，卻可能是自身夢寐以求之物，這個世界是何等的不公。

輕嘆間，旗面隨即從旗槍上脫離，沒入儲物袋。

握住僅剩的暗金長槍，莫定站直身軀，幾步邁出，腳步越來越快，有種蓄勢待發之感。

來到小院，駕馭一葉飛舟乘風而上，不過幾分鐘，試劍臺便已遙遙在望。

遠遠的，見到盤坐在試劍臺上的人，他不由松了口氣。

這位師弟，果然是個守信之……距離繼續拉近，莫定不由瞇起了眼眸。

最終落身于試劍臺上，莫定覺得自己可以收回之前的想法了。

“師弟，這是又購置了新法器。”

說好的兩件法器呢？

銀冠束發，左手玄色護腕束袖，腰間金絲系著玉佩，這些可都是他昨天不曾見到過的。

“師兄何來？”

云皓盤坐在地，并不急著起身。

莫定槍尾點地，發出錚錚之聲，“師弟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還是要問一問的。

“師弟實在是有點想不通，師兄為何寧愿不賺那五十上靈，甚至倒貼五十上靈，不惜拼著與師弟翻臉也要進青峰十一樓？若是師兄有求，為何不與師弟先商量一番呢？”

“師弟雖年少，卻是個聰明人，到了此刻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說著，莫定沒有任何猶豫一槍揮出，槍芒撞擊金鐘。

“鐺……”

鐘聲響徹。

云皓無奈起身，一鼎隨即從體內飛出，被收入了儲物袋。

“？”

見到這一幕，莫定不禁瞪大了眼瞳。

這一刻，需要收起的丹鼎，自然不會是‘器’。

“師弟，當真是藏得好深啊！”

鼎類之寶，比起護身之寶，無疑是修道之寶的可能性更大，而一件修道之寶的價格……

“不過是件靈寶罷了。”

云皓話音平靜，卻又意有所指，“很多在師兄看來很重要的東西，在師弟眼中未必有那么重要。”

不是法寶，而是靈寶……不自覺地，莫定五官有些扭曲。

“像師弟這般的天之驕子，自然是不會明白了。”

云皓取出赤炎劍，搖了搖頭，“不明白的那個人，正是師兄你啊！師兄凡是把師弟的話聽進去幾分，時至今日，很多事情必然已有所察覺，又如何還會這般不諳。”

“不過隔了一天，師弟卻露出了兩幅面孔，師弟的話，叫為兄如何敢信！”

“唳——”

白鶴清鳴，收攏羽翼，雙足落在石碑之上。

“師兄究竟是覺得師弟不可信，還是自己不可信呢？”

裁判到場，云皓左手一揮，取出了無頭木人，“師弟對待師兄確實不算實誠，可這方案，卻是師兄自己提出來的啊！”

莫定目光掃過擺開架勢無頭木人，瞬間便確定左手盾牌，右手直劍皆是法器。

這般特制的傀儡真是一夜就能煉制，隨心操控的么？

莫定心中已有答案，怒意化為蓄勢，引而不發，“我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師弟一定很高興吧。”

“談不上。”

左手劍指扣住三張符箓，云皓嚴陣以待，“只是在師兄說出‘二十上靈’這個定價的時候，師弟也便沒有了任何反對的理由。”

“師弟，可真是一點人情都不講，啊——”

話音未落，暗金長槍已破開大氣，瞬間橫跨半百距離，直指云皓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