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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

新年后的第二天,凌晨兩點半!

林可悄悄拿起,藏在床底地毯下的外套,房外是空蕩的黑漆漆長廊,頭頂頻頻傳來輕微的機械聲,機器們轉動時,發出的微弱紅色指示燈在黑夜中化作十多雙警惕的眼睛。每隔三四個房間,天花板鑲嵌一個旋轉攝像頭。

為了干擾熱感探頭,她迅速脫下深藍色外套,反穿露出內側的銀灰色隔熱層,貼著墻根移動,每一步都踩在攝像頭的盲區——那是她花了三天時間觀察出的規律:每轉動15秒,會有1.5秒的停頓。她呼吸幾乎停滯,手心滲出冷汗,直到身體完全縮進拐角的陰影中。

趁走廊盡頭的警衛低頭刷監控的瞬間,俯身翻滾,像一片被風吹動的紙,無聲地滑進了安全通道。

近期夜晚,工作人員巡邏的次數加多了,可能與白天的事情有關。身軀緊貼著墻壁。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神經緊繃,眼睛如雷達般掃視著通道,不放過任何一絲危險的跡象。許久,確定沒有潛在威脅后,才緩緩邁出腳步,握緊手中手電筒發出螢火蟲般微弱的光芒,腳底輕盈踏實踩在地面,生怕踩空。一步一個腳印朝90樓爬去。也是禁區所在之地!

突然一陣男性聲音傳來,她趕緊蹲下身子躲在角落內。黑暗中,一雙褐色瞳緊緊挨著墻體偷偷盯向前方。兩名身穿藍色男工作人員正慢悠悠的抽著電子煙,他們時不時眼睛還不停掃視四周,發覺四處無異常后,其中一名開口道:“你說這輩子咱們什么時候能出去”。身旁伙伴急忙打斷了他,又望了望周圍“嘿,小心說話,你忘了這里不準說這些敏感詞嗎”

“禁錮……之地?”林可確定自己腦子清醒著。她果然猜的沒錯。

啪嗒!

“什么人”工作人員一聲驚呼。朝她方向掃視。

她左顧右盼,這才發現自己無所遁形,拼了命,往樓下跑,每一步仿佛踩在時間的邊緣,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內回蕩。電筒帶著微弱燈光四處晃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酒精與潮濕混合的氣味,刺激著鼻腔。盡量不去聽身后可能傳來的追趕聲,只是專注于前方那一線微光??蓸翘萏谔M窄,影層層疊疊,像是隨時會伸出一只手來攔截她。急促地喘著氣,來不及緊握著扶手,以至于一個腳步沒踩穩,滾了下去。

“嘟嘟……”警報?響起。

“不好,被所有人發現了”

來人腳步聲漸漸逼近,莉亞頭暈乎乎的,摸不清方向感。手臂顫抖著,一點一點地將身體從地面抬起?!俺鰩煵焕 奔词顾呀浵牒米约夯蛟S有一半幾率被逮到,人們把她當做破布娃娃般,丟到沙漠。最后嗮成木乃伊,說不定比書上寫的還要慘烈。這也是轟轟烈烈吧,也總比耗在這塔區,被圈養,毫無意義活下去。

越發靠近的腳步聲倏然停止,而后在遠處響起,又在遠處消失。林可倒吸一口冷氣。

“怎么沒有聲音了”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他們還會追趕回來的”

下到樓梯的一個拐角處,癱坐下,回頭張望,確定暫時沒有什么未知的危險突然逼近。冷靜下來后,腳跟使了使勁卻怎么都抬不動,一股強勁推力把她往后拽,“這……”似被什么東西牽絆住,“啊……”連人帶屁股猛摔倒在地上,沾滿灰塵的手掌摸到一團東西,黏糊糊,濕噠噠的,空氣中中彌漫著一股腥味。像是……

“是血……”視線變窄,“冷靜,我必須冷靜……”抄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順著力量感方向。她狠狠砸過去。黑暗中硬邦邦的物體由于外物撞擊正發出噠噠聲。

“你……”

一個身影,看起來有一米七,現在正如死魚般躺在她腳下!黑暗中星星點點正發著微弱綠光。林可認出了那條翡翠項鏈。“是他!”整個塔內沒有多少人可以佩戴私人配飾,這很好認。除了他,她從未見過其他人佩戴此款項鏈。

“……阿…奇…博士”。她輕聲輕語,再次確認。男人趴在地上,費勁力氣仰頭。虛弱的嘴角顫抖著笑了笑。貌似憑借聲音認出了她??伤趺丛谶@里。林可急急忙忙扶起他,絲毫沒有留意到對方正費勁力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地從口袋掏出一個圓形磨具,可他太虛弱了。每個動作都極慢。寂靜的廊道上聽見咔噠一聲?!八弧绷挚筛杏X手臂微疼了一下。“逃……逃,告訴世人,告……這里”

林可癱坐在地,把腦袋貼著他耳朵“你說什么…!”她這才察覺到手上多了股重力,朝手腕上摸了摸。

“你給我帶了什么……”

“快,在那里”。前方大概500米處有警衛大喊,恐怖的腳步聲雜亂無章。每一步都被無限放大?;饕活^頭巨獸從正前方狂奔而來。

“噠噠噠”空蕩而陰冷的走廊上,白熾燈一個個亮起來。燈光照射在地板上,正中間一個黑影凸起來,然后變大,再變大……,直至蔓延到她腳下30米處!

黑色人影踩著黑皮靴,緩緩走來,緊握的短匕首上,血沿著空蕩蕩的地板一滴滴滲透,形成蜿蜒的暗紅弧線,旁邊還有四五個手提電擊棒,頭戴安全帽的警衛緊隨其后。

“糟糕…我們暴露了…”,林可拉起博士的一只手,“博士我幫你……”燈光照射下,她這才看清,阿奇博士奄奄一息,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被緊緊按壓在刀尖上呼吸,喉嚨似被火燒,只能擠出微弱的喘息聲。但他還是竭盡全力對她搖頭。

他知道逃不掉了!手指一直微微抖動指向通風井方向。

他的右腿脛骨已被鈍器砸出凹陷,斷骨刺穿皮膚暴露在空氣中,肌肉纖維像撕裂的布條垂掛。血不是流出來的,是隨著心臟跳動呈噴射狀涌出,在泥地上形成暗紅色漣漪。

“反正已經暴露了”抱著必死的決心,林可一個起身暴起,踹開旁邊的箱子,取出滅火器舉在肩上,沖到前頭。準備硬拼出一條血路。

可女子卻直直繞過她,壓根無視她的存在?!八床灰娢遥俊卑⑵娌┦科疵Q劬ο蛩齻鬟_答案。

艾拉半蹲下身子,肆意掃蕩著阿奇博士。瞇起眼道“博士呀,你這是準備逃到哪里呀”每一個言辭有力卻又帶著恐懼。

她用舌頭舔了下刀口。“塔長那么重視你,你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呢”

說完便用腳把人踢翻過來,一把扯起衣領,一改往日冰冷模樣,兇神惡煞的盯著他“說,東西在哪”

阿奇博士斜睨對方。“你們……永……遠找……不到”他的嘴巴大口喘著氣,頭上的汗開始往下滴。艾拉在他身上開始到處摸索。最后惡狠狠道“該死……”

雙手握緊的刀尖在高空中懸起,折射出一雙冰眸。

與此同時,林可高舉起滅火器,準備偷襲?!白 帧卑⑵娌┦颗兀豢谘獜目谥袊娚涑?。艾拉苦笑了聲。“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可只有林可知道,他這話是對她說的。他明顯不想讓她冒險!

鋒利的刀片刺破皮肉,血花四濺,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心生反胃而又無法自拔,生命的脆弱與無助漂浮在這具冰冷的尸體上。林可布滿血絲的眸子,死死盯著眼前的戰場,嘴角不知覺抽搐著。她用力咬緊嘴唇,避免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咸咸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滑進嘴。

“把這里收拾一下,報備給塔長!”

“等等……”她轉身瞄了四周。警惕著環繞了一圈,突然伸手指著前方,“剛剛你們有誰打開了?警員面面相覷。艾拉盯著還在慢悠悠晃動的柜子。頃刻間,空中亮起了幾道閃光。

出于警覺性,艾拉拿起匕首對著空氣到處比劃?!昂秒U……”林可緊急躲閃,只需1公分,她的利刃便能觸碰到林可的鼻尖。而后像阿奇博士般,毫無人性的殺了她這個目擊者。

可是就差一點點,一點點!她誤以為快要成功躲過這次危機時??諝饩従彽袈涞囊患毿“l根讓希望破滅。

“還有人,趕緊封鎖這里……”

“可惡……”林可冷靜想了想,既然手上的滅火器他們也都看不見,那是不是代表……

林可快步走到電梯口,胡亂按了90樓以下的電梯樓層,按鍵亮起黃燈,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而后她迅速往另外一邊扔起了滅火器?!班ギ斷ギ敗啊毖刂諘绲淖呃葷L下去。果然如她所想。這東西一離開她手上,便馬上顯現出來。

“在那呢……”警員有點手忙腳亂,只能來回奔跑。

“看來也不能走樓梯了”

林可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回頭看了眼那副尸體,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鉆進通風井。

昏暗的通道里,風筒布在隧道頂部蜿蜒如蟒,將外界新鮮空氣壓入地層深處。林可汗濕的后背擦過冰冷的金屬井壁,頭頂傳來制冷設備有節奏的嗡鳴,而臉頰卻能感受到持續流動的、帶著輕微機油味的涼風。還有梯子上那沾著新鮮血絲的腥味。

“只要沿著這梯子爬,說不定可以逃回房間先”。

凌晨三點,林可試圖打開通道門,“還好,是塑料版的百葉窗!”這倒讓她松了口氣,只要稍作用力便踹開。

她疲憊的扶著墻壁走到廊道。空氣中彌漫一股濃厚的消毒水味道,從遠處飄來后,重重擊打著她的鼻腔?!坝腥?”她立馬警惕起來。

陳護士領頭帶著六個全身白色醫護裝的工作人員,他們推著一張四米高的移動床,架子最上方躺著兩名昏迷人員。

深夜中,輪子軸承轉動聲如亡魂的竊笑,無數鐵輪開始緩緩蛇行,朝著某一個方向聚攏,最終在一所房門停下來!

林可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面部肌肉因緊繃而輕微抽搐57度——804號,熟悉的數字,躥上心頭。

他們正前往她的房間?。?!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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