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有什么好看的
- 大秦:我扶蘇只求賜死
- 扁擔三尺長
- 2033字
- 2024-05-12 23:33:44
日漸西斜,樹木的影子大片落下,道路上的光線越來越暗。
又接連給幾個隊伍送上食物和水之后,扶蘇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褒斜道全長五百余里,可不僅僅是一條狹窄的山路,在中間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都有人居住。
如果很長一段距離都沒有人家,就會由官府出面設置驛站,來招待過往的官員和傳送信件。
如此也會吸引一些商人來旁邊修建客舍,給過往的行人提供補給,甚至是住宿。
他們這一路上過來,食物和水從來沒有斷絕,也正是這方面的緣故。
“現在走到哪了?”扶蘇拿起水囊喝了口水,隨口詢問。
王異翻開輿圖,與現場反復對比后,確定地回答。
“江口縣!”
之前已經走完了斜水所在的道路,這里處于褒水的上游,算是將整條褒斜道走完了一半的路程,正好遇到一個比較大的縣城。
“就在江口縣休息一夜,等明日天亮繼續上路。”
扶蘇下達命令的同時,輕輕扯動馬韁,讓馬走得快了一些。
約莫行進了半里,就看到前方出現岔路,原本的木棧道突然轉向側面,直通下方褒水岸邊的石頭路,來往的人也都是從這條路通過。
至于原本的木棧道的前方,則是幾根零零散散的木頭插在山體上,還有不少連木頭都折掉半截,只留下一節斷木,有人正拿著鑿子掏里面的木屑,那些已經掏空的地方都露出黑漆漆的圓形孔洞。
這些孔洞就是整個棧道的基礎,將崖壁處理平整,在上面打上一連串水平孔洞,將圓木依次插入其中,然后在這些圓木上鋪上木板,進行加固,就是修建棧道的基本原理。
眼下這些人辛苦勞作,就是在維修損壞的棧道。
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遇到了好幾處,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粗略地掃視了一番,扶蘇便回過頭來,跟著人流從側面的道路下去。
但正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高空墜落。
下意識地回過頭,只見附近的黔首都一窩蜂地涌了過去,然后圍成一團,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就響了起來。
就在扶蘇疑惑的時間里,王異一招手,便有親兵迅速跑過去,把情況探聽清楚后回來報告。
得知消息的王異面色一凝,驅馬來到扶蘇旁邊,弱弱地開口。
“長公子,有人從上面掉下來了!”
扶蘇心頭一顫,眼皮猛地跳動了一下。
秦律中明確規定,見死不救,百步之內者受罰。
盡管這條法律說的是遇到盜的情況,但卻實實在在引導了人們對路人安全的重視,尤其是人多的情況下,只要看見都會上前幫忙,看能否實施救援。
剛才看到人往過涌的時候就心有預感,沒想到還真的是有人出了事。
沒有任何遲疑,他縱身下馬,直接就沖了過去。
“人怎么樣?傷勢如何?”
旁人一眼就看出他身份不凡,都主動讓開一條路,讓他直接來到傷者身邊。
傷者是一個兩鬢略顯斑白的老人,約莫有四五十歲,鮮血順著口鼻涌出,身體痙攣著翻動之后,衣角滑落,露出一截穿過腹部的樹枝,被染得通紅。
“有沒有醫者,江口縣的醫者在哪里,快把人找過來救人!找過來救人啊!”
深知這傷勢有多么嚴重,他當即開始大吼,情急之下更是直接破了音。
似乎是被他的樣子所嚇到,旁邊的人紛紛向后退卻,竟無一人應和。
日薄西山,殘陽如血,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終于等到了一個回答。
“沒救了!”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更長一些的老人,渾身帶著泥土,拄著木棍,顯然是從上面修棧道的地方剛剛下來。
“你憑什么說他沒救了?”
扶蘇不愿意相信這個答案,幾乎是聲嘶力竭的怒吼。
“呼吸困難,膚色發白,身體出現腫脹,這是肺子摔碎的癥狀,這根樹枝穿過來的地方正好是腎的所在,五臟已經損壞兩個,其他三個的狀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你胡說!”
“鄙人正是醫者,是這江口縣的醫者,是長公子殿下要找的人!”
老人垂下腦袋,渾濁的眸子里閃爍著淚花,趔趔趄趄地撲倒在受傷的老人身邊。
“老東西,老東西啊老東西,放著好好的活不干,偏偏要伸著腦袋去看當今的長公子是什么樣,好嘛,這下長公子主動過來了,你倒是睜開眼啊,睜開眼看一看啊,看一看啊!”
自稱醫者的老人對著傷者的面龐不停喊叫,并按著傷者的肩膀持續推搡。
扶蘇即使不懂醫,也知道受到這種傷勢絕對不能輕易挪動,以防產生二次傷害,奪走傷者的最后的生機,必須盡可能的保持靜止,然后等待救援。
后世的處理方式便是如此,但就算是后世也要小心翼翼地治療,而如今醫療水平極其落后,哪怕就是夏無居親自來了,恐怕也是回天乏術。
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后,他也理解了醫者這么做的目的,就是利用疼痛和聲音的雙重刺激,用余下的生機來換取短時間的清醒。
沒過多久,傷者在猛吐了幾口鮮血之后,果真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并且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
“長……長……公……子……長……”
“我在這兒,我就是長公子!”
扶蘇將身體前傾,讓自己的面龐進入傷者的視野。
盡管他與此人素不相識,但此人終究是因為自己而死,更何況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自是不可能無動于衷。
看清后的傷者面龐微微抽動,隱約露出了些許笑容,隨后繼續抽搐了幾下,便瞪大雙眼,再也沒了呼吸。
“我有什么好看的?和你們能有什么區別?還不是都有鼻子有眼的?”
扶蘇一屁股坐在地上,負氣地揪掉手邊的一顆野草,一旁的醫者也淡淡地開口。
“他想看到的并非是長公子本人,而是長公子舉的那塊廣施仁義的牌子,是長公子究竟要帶來的是怎樣的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