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兩份方案攤開在桌上，不說一模一樣吧，起碼有95%是相似的。

我絲毫不懼。

畢竟這是有原始稿的東西。

但很快，我發現了自己的愚蠢之處——我筆記本電腦里的原始稿被清除得一干二凈，只留下日期為今天的文檔。

而周潯展示出來的，則是半個月前的文檔。

毫無疑問地，我身邊出現了他的商業奸細。

他得意洋洋地睨著我：

“Jack先生，現在你知道誰才應該是你的伙伴了吧？”

“像李氏集團這種只懂得竊取他人智慧結晶，還不斷打壓同行的公司，就應該在全行業內進行封殺。”

Jack審視般看著我，像是在思考他說的可行性。

我的手心漸漸滲透出汗珠。

為了這次合作，李氏集團整整籌備了半年之久，前期還做了大量的成本投入。

一旦合作失敗，李氏的流水資金鏈將被切斷而導致元氣大傷；與此同時，周氏將徹底東山再起，成為龍頭老大。

不得不說，周潯偷商業方案這招雖然陰險歹毒，但實在有用。

突然，有什么掠過我的腦海，被我迅速抓住。

瞬間我的眼睛亮得驚人：

“我有證據！我可以證明自己。”

我撲過去，手緊緊地指在一個數字，那里兩邊方案上的數字相差無幾，只有一處小數點的位置不一樣。

我語氣激動地吶喊著：

“這里的數字不一樣是因為···|”

還沒來得及說完，我就被周潯抓著手臂甩到了門外。

即便被抓得跌跌撞撞的人，他不忘道歉賠笑的卻仍然不是我，而是客戶：

“我們先出去商討些私事哈。”

到了無人處，他氣急敗壞地抓著我的兩臂拼命搖晃：

“李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說出來了，我們周氏集團會背上什么樣的罵名嗎？你怎么這么狠毒？”

我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那你知道如果我不澄清，對我們李氏會帶來什么樣的結果嗎？”

眼神直逼向他，一字一頓：

“是、身、敗、名、裂，市、值、大、跌。”

周潯眼神有些躲閃，嘟囔著：“那又怎么樣？”

那又怎么樣？

這句話他好意思說得出口？

難道周家的企業是重要的，我們李氏幾十萬人的就業崗位就活該被裁減？

我掙脫他的束縛想走，很快被周潯再次拽著手腕。

他極度不耐煩地看著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你都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想向我逼婚罷了。”

“我答應你行了吧。”

也許是覺得沒有戒指不夠儀式感，他左顧右盼，從地上撿起一個易拉罐，扯下拉環就往我的手上套。

嘴里還說著：

“我們結婚后你把公司交給我，我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讓你安安心心地在家當一個家庭主婦，不用和外界接觸。”

“我會給你我的附屬卡，讓你體會被我寵壞的感覺。”

我想掙脫，但腦海里一直有一道聲音循循善誘地告訴我：

“答應他，答應他。”

10

那道聲音引誘性太強，我只得死死咬住下唇，直到下唇滲出血才能抵抗住不說出這句話。

周潯的動作粗魯，拉環鋒利，很容易就劃破了我的手指。

他視若無睹，繼續給我畫著大餅：

“婚后你給我生下一兒一女，女兒被我們捧在手上，最好寵成公主。但我們的兒子可不能太嬌氣了，畢竟他以后是要繼承家業的。”

那句“答應他”含在嘴里，我死活不吐出去。

但內心我卻吶喊到嗓子嘶啞：

“憑什么？！憑什么兒子可以繼承家業，女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周潯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把我往前一推，笑著說：

“好了，既然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你趕緊回去和Jack先生說清楚吧。”

我幾乎被他推得趔趄，好在那股約束我的神奇力量莫名地消失了，我感到了徹底的自由！

下一秒。

啪。

他的臉被我打歪到一邊，臉頰慢慢浮現出紅腫，眼神驚愕地看著我。

我嘴角滲出血，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問出了在內心許久的問題：

“憑什么啊？”

“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我看不到你對我的尊重；作為前女友，我被你和你的白月光輪流羞辱；作為你的甲方和競爭對手，我甚至還要對你讓利，默認你的抄襲？”

“周潯，你是什么貨色，怎么敢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的？”

他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我向他步步緊逼，氣勢懾得他連連后退。

明明比我高了半個頭，他卻看上去莫名地矮了幾分。

我字字如金石：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是覺得我是女人，不配得到你的平等對待，只配被關在家里，等著你偶爾的寵幸而已。”

“但我要告訴你，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 我生來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偉人之肩，藐視卑微的懦夫。”

這段話字字鏗鏘有力，敲得他跌倒在地，滿頭大汗地看著我。

這一次，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不再是往日的輕蔑，終于帶上了他不自知的些許畏懼。

再次回到會議室，我談笑風生地指出了小數點的位置，表示周潯的方案錯誤是因為當初李氏企業的粗心。

但這次李氏遞上來的方案里，已經把錯誤給修改過來了。

我露出自信的笑容：

“如果Jack先生還不相信的話，里面有很多數據是需要經過實地調查才能得出的。您可以問周氏有沒有相關方面的材料。”

客戶啪的一聲合上合同，笑容滿面地向我伸出手：

“不用了，從你自信的眼神里，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合同簽署后，周潯才跌跌撞撞地進入會議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11

經此一役，周氏在業內的名聲掃地，股票跌無可跌。

畢竟可以合作的公司多了去了，誰也不想和會偷別人家方案的公司合作。

回去后，我在公司徹查，才知道凌歡是罪魁禍首。

為了可以嫁入周家，她勾引了李氏集團的副總經理，在談判前刪除了我電腦里的內容。

這一次，無論她怎么跪下、哭泣、哀求，我都堅決報警將她送了進去。

她被沖昏了頭腦，拿著刀就想向我沖來。

好在及時被警察攔了下來。

她尖叫著：

“李皎你不過就是比我投胎好而已，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說不定你會做得比我更過分。”

我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是啊，那我真的是要感謝我爸媽，將我生在了這么有錢的家庭。”

她死死地瞪著我，下一秒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居然被我給氣哭了！

凌歡被抓走后，我才在心底里思考她所提出的問題。

不可否認地，我確實是站在了家族的榮光里才成就了一番事業，但如果我生長于普通家庭，真的會一事無成嗎？

也許吧。

但我能確保的是，我一定不會落得像她一樣的下場。

畢竟，我不會像她一樣，把人生的希望完完全全地寄托在別人身上。

周家破產后，周潯扶著淚水漣漣的周母從自己家別墅走出來，看到馬路對面的我時，他停了下來。

靜靜地對視了幾秒后，他作出了“對不起”的嘴型。

我收回視線，踩足了油門，很快消失在他面前。

掙脫劇情、自由的感覺，真好啊。

這一次，再也無人可以改變我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