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令人不悅的第二人格
書名: 異世界:記憶零碎的無知少年作者名: Ghrq1v本章字數: 3578字更新時間: 2024-04-22 12:41:49
江川沒有在意那個令人不悅的聲音。
他只是從鋒利劍刃的堅硬觸感認識到,想要徒手捏斷鋼鐵是不可能的。
那天自己雖然沒有身體自主權,但是他對外界的感觸是相當清楚的。
捏斷流浪劍客劍刃的感覺,就像是捏碎薄如蟬翼的柔弱冰塊。
而現在,是捏不動的無情鐵塊。
「記憶都是別人的......」
江川呢喃自語,眼神空洞地看著柊雨慌張地為自己處理傷口。
他感到內心空虛無比,鼻尖一陣酸楚。
『我曾經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呢?拐賣兒童么......』
也罷,如此這般,死了也無妨。不對,不如說該死。
他想著想著,大顆大顆的淚滴匯聚于眼角,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流下,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匯聚血液的地板上。
「你、你怎么哭了?很、很很疼嗎?」
柊雨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更不知道江川為何而哭。她見傷口的血止不住之后,立刻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江川,跑出門口,向翠谷鎮鎮口跑去。
江川任由柊雨抱著,他像個傀儡一般躺在柊雨的懷里,下巴朝著天空,頭部隨著柊雨一瘸一拐的跑動上下起伏。
柊雨慌亂之中低頭瞄了一眼江川,只見他瞳孔擴張,眼神渙散,一副死相。
「撐、撐住啊!!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
心靈已死。這是坐實了的。
山羊胡子說自己是患了精神病的奴隸是真的。
也就是說自己曾是個死刑犯,是個無惡不作到足以被國家判下死刑的壞人。
現在這個壞人還把他人經歷當做自身經歷過的事情。
過不了多久,這個壞人就要被送往奴隸市場,再次進行記憶消除,靈魂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
「怎么搞得啊?傷口都見到骨頭了?還是二次傷害?這會嚴重感染的啊。」
柊雨抱著江川跑到了一間充滿草藥氣味的屋子里。她把江川放在草席上,站在一旁大口喘氣。
「芙麗娜,你聽我說——」
柊雨上氣不接下氣的講述了一切有關江川的事情。
聽完后,芙麗娜一邊處理著傷口,一邊有些歉疚地說。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從花街那邊買了個奴隸呢。」
柊雨漲紅了臉。
「我、我都說了我要戒色了!!」
芙麗娜對此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而是神情驟然緊繃地處理傷口。
「骨頭都快斷了......」
芙麗娜看了一眼目中無神的江川,對著柊雨如此說道。
「(⊙o⊙)哈?」
「我說他骨頭都快斷了!而且你看,他大拇指以及手掌上的淤痕。他是徒手握過刀嗎?」
「芙麗娜呀,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講話,他就是握了刀才傷成這樣的哇!」
「不,這個淤痕是上周的。」
「你在說什么呀!」
以平均智力來說,柊雨應該馬上想到江川的第三段記憶有一部分是真的才對。然而她一臉無知顯得有些蠢笨。
相較之下,芙麗娜就聰明伶俐許多。聽過柊雨對江川記憶的描述后,她一眼就看出傷口中的端倪。
她甚至都開始想象眼前這位哭哭啼啼的少年曾是一個多么狠辣的角色。
「什么......什么?」
江川不知何時恢復了神智,他一雙清澈的眼睛盯著芙麗娜瞧。
芙麗娜仍在處理傷口,她抬頭看了一眼江川后問道。
「你與劍客對打的記憶說來聽聽?我想以你的角度來聽。」
「我?——」
接著江川復述了一遍那天發生的事情。不過他的口語太差了,芙麗娜聽得一愣一愣的。
「唔嗯......首先我對打了你的事情道歉。我當時以為你是那種奴隸,不穿衣服還做出色瞇瞇的表情,我就沒忍住......」
芙麗娜聽完江川的自述后,先行道歉。她正在進行最后一次消毒。
『色瞇瞇?......』
那明明是溫柔的微笑。
如此看來,這個世界似乎對奴隸抱有惡意,也會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他們。
不過他們畢竟曾是死刑犯嘛。
「......沒關系。」
不知芙麗娜是否真的想道歉,反正她毫不留情地將蒸餾酒精到在了江川縫合后的傷口上。
現場沉默了片刻,芙麗娜有些詫異地瞧著江川的臉開口了。
「不疼嗎?」
「疼。」
「那你怎么面無表情。」
「做表情會緩解疼痛嗎?」
一旁的柊雨聽此,對著芙麗娜苦笑了一下。
「這孩子,精神有些問題喔。」
「沒有!」
江川忽然坐起身,扭頭對著柊雨吼了一句。
柊雨說出“精神有問題”這幾個字時,他感到一股情緒從心中涌起。
是憤怒嗎?還是對死亡的恐懼?
好奇怪,腦海里再次閃過那個男人的臉。
柊雨瞪大了眼睛,她從未見過惹人憐愛的江川這副駭人的模樣。
「好......好可怕喔。」
她似乎被江川的眼神嚇到了,那是嗜血的眼神,是殺人如麻的冷酷眼神,這遠比她殺過的魔獸還要恐怖。
「對不起,我知道我吼你是不對的。」
「好啦,沒關系......」
江川輕聲道歉。他別過柊雨的視線,低頭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傷口。
一周之內,山羊胡子反復地告訴自己,那三段記憶是虛假的,自己是奴隸。
然而他不想被一板一眼、鐵石心腸的男人送往奴隸市場。
他想活著,有什么錯嗎?
可能以自己曾是個罪大惡極的壞人來說,自己健康的活著就是對受害者最大的錯誤。
而那是別人......,不,好混亂。
他一直試圖尋找證據,可這個世界和三段記憶中的世界,迥然不同。
鋼筋水泥建筑。瓦礫房屋。
高科技懸浮列車。家畜動物運輸。
冬天。夏天。
自己不僅無法解釋記憶與現實世界的差異,那些記憶還在腦海里逐漸模糊。
佐官曾說:“歲月流逝,汝之記憶漸消矣。”
江川很害怕。
害怕成為佐官口中記憶全無的奴隸,他只得日復一日地回憶那些片段,好讓它們永久性地刻在腦子里,然后期待有一天自己能證明它們都是真的。
所以柊雨那一句“精神有問題”讓江川覺得,唯一信任自己記憶真實性的女人也放棄了自己。
他感到沮喪和絕望。
但他不覺得自己會對柊雨做出“大吼”這種讓人不適的行為。
難道是第二人格出來操控自己了?
他也怕死?
可是他那種行為也太唐突了吧。
眼下還是先確定自己這個第三人格是否真實吧。
「芙麗娜。姐姐。你確定我以前徒手握過刀嗎?」
江川不忘加上敬語,柊雨注意到了這點,會心一笑,害怕也隨之減輕幾分。
「嗯嗯。我確定。」
現在這就是證據。至少第三段記憶是真的。
可為什么現在無法捏斷刀刃,他不知道。
會不會是刀的質量問題?
還是自己的體力沒有恢復?
不管怎樣,等傷好以后就按照第二段記憶的那些習武片段進行鍛煉吧。
自己可能只是一個腦袋受了重創的少年。
「謝謝你。」
「喂!你干什么啊!」
道謝的人是江川,大叫的人是柊雨。
芙麗娜正端著一根燃著的蠟燭,放在江川的胳膊肘下。
「我感覺他不是精神有問題,而是神經有問題......所以好奇,想試試。」
芙麗娜快速吹滅蠟燭,將它扔到一邊。
看見柊雨一臉不解的表情,芙麗娜在柜臺右側的儲存柜里翻了翻。
片刻后,她用布巾包著一顆粗糙、泛著微光的小石頭放在了柜臺上。
「摸一下。」
「我不!還有!水系原石你從哪里弄來的?」
「你管不著。」
芙麗娜壞笑著,突然捏住柊雨的手,一把按在了上面。
柊雨恐懼地大叫著,同時立刻縮回了手。
「你看,你感到疼痛是不是縮手了?」
柊雨揉搓著手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這樣喔?那個...那個叫什么來著?」
「天生的肌肉反應。」
柊雨用指尖抵著下巴,眼睛向上看。這是根本聽不懂啊。
江川只會簡單字,這種專業名詞他也聽不懂。不過從剛剛一系列的事情來看,他想到了“非條件反射”這個名詞。
非條件反射是一個人,對于疼痛與生俱來的反應。
然而他現在沒有。
也就是說,自己的身體受過能使神經受損的傷害。
大腦也是布滿神經的。
這一下就解釋的通了。
記憶部分丟失;對于各種武器、各類招式只有記憶卻沒有熟練感;肌肉受傷發揮不出捏斷鐵劍的力量。
原來是沒有了肌肉記憶。
難怪自己會在拿刀時,有一種自信卻又不自信的矛盾感。
芙麗娜和柊雨還在柜臺內側,面對面交談。
以芙麗娜不耐煩的表情和柊雨滿滿的求知欲來看,芙麗娜還在解釋剛剛的事情。
江川在正對柜臺的病床床沿上坐著,他左側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條藍絲帶。
轉頭看去,一個嬌小的女孩正站在床角拿著藍絲帶扎馬尾。
「......」
「是我呀,裸體哥哥。」
是那天對自己笑的那個小女孩。她現在又嘻嘻笑著。
她剛扎好馬尾,內屋門口走出來一個男孩。男孩的語氣有些責備的意味。
「你怎么說話的?」
「姐姐前幾天說的那個色小鬼就是他。他是個聽不懂話的傻子。」
男孩帶著憐憫的目光打量了江川一番,然后訓斥了女孩。
「那你就欺負殘疾人?」
女孩面頰飛上紅云。
「才、才沒有!他又聽不懂我說話!」
江川正想說些什么,求知結束的柊雨開口了。
「走!回去吧!江川!」
兩人向芙麗娜鞠躬感謝后就走了。
鞠躬是柊雨個人,對翠谷鎮唯一藥師的尊敬。
回辦公室的路上,柊雨不停地說要山羊胡子徹底打消送江川去奴隸市場的念頭。
她得知了芙麗娜的推論,似乎比江川還要興奮。
江川則暗自松了口氣。
但也不能太過放松,因為山羊胡子可能并不相信柊雨那套說辭,畢竟自己目前還捏不斷刀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第三段記憶一定是真的。
接下來就是靜待傷口愈合,然后按照第二段記憶進行身體訓練了。
一個月后,他要當著山羊胡子的面,將一柄刀捏斷。
『冬天一夜之間變為夏天又是什么原因?』
山羊胡子和鎮長他們很明顯是不知道的,因為山羊胡子就以這點認定江川罹患妄記之疾。
這個世界既然是有魔法的,想必是什么魔法災害吧。
一時間,江川感到頭腦清晰明了。
簡單來說,就是有了目標。
在佐官帶著鑒定師回來之前,把自己的鍛煉身體到能以徒手捏斷鐵劍的程度。
然后去尋找那個救了自己的流浪劍客。
如果第三段記憶是真的,那自己來到這個村子的唯一可能,就是被那個男人帶來的。
而且,記憶中,意識模糊前的那一句“我輸了。”
正是柊雨他們所講的青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