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靈魂就是錯誤
- 異世界:記憶零碎的無知少年
- Ghrq1v
- 2622字
- 2024-04-18 09:04:21
「吾之判斷,絕無謬誤?!?
「那他怎么會不記得主人的名字?」
「女公子明鑒,此人或罹患妄記之疾,腦識溷亂,且謬將外物他事認作己身親歷之實?!?
「那不管怎樣。先不要送去奴隸市場。在他傷口愈合之前,由我來照顧他?!?
山羊胡子冷哼一聲,表情滿是不屑,他認為存有自我意識的奴隸是骯臟的。
奴隸原本是這個世界的罪犯。
山羊胡子曾經跟江川說過,奴隸是被砍掉腦袋后復原的死刑犯。他認定江川就是罹患妄記之疾的奴隸。
妄記指的就是記憶錯亂,這是極少部分奴隸會罹患的疾病,鮮有人知。
對于患病的原因,目前的說法有兩種。
其一是奴隸的腦袋會在復原階段,產生一些不存在的記憶。
其二是在大腦恢復期,錯把他人的故事,當做自身真實經歷的事情。
山羊胡子認為江川的患病原因是第二種。說白了,他認為江川的三段記憶來自于三個人的不同經歷。
既然江川是罪犯,于是山羊胡子主張把他送回鎮上的奴隸市場。
但那樣做,無異于殺了他。
「吾先行戒汝,此人真實身份未明,切勿輕舉妄動?!?
山羊胡子看著柊雨不斷撫摸江川的臉頰、越靠越近的樣子皺了皺眉頭。
柊雨干咳了兩聲,以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站起身。
「是啦是啦。」
說罷,她就走到了寬厚辦公桌后,坐在了老板椅上。
「......」
江川將兩手塞在大腿下壓著,佝僂著身子坐在靠門口墻邊的板凳上,他盯著山羊胡子沉默許久。
兩人就這么對視。
「......我會被送回奴隸市場嗎?」
「暫且不會?!?
山羊胡子撂下這么一句就提著行囊走了。他應該是去蘭花州找奴隸鑒定師了。
送回奴隸市場......
他簡直不敢相信好心把自己撿回來的佐官會想這么做。
這也太無情了吧。
不過一想到自己可能曾是個罪大惡極的死刑犯,也就能理解佐官的想法。
就像第一段的主人公,他瀏覽網上拐賣兒童的文案后,在下面評論:這些人死一萬次也不夠。
那么溫柔的男人,也會說出如此狠毒的話語。死刑犯的確該死。
江川扭頭斜視著門框外佐官不斷遠去的背影,直到徹底看不見為止。
一個月。
如果座馬車去蘭花州的話要15天,一來一回就是一個月。
為了避免自己被送回奴隸市場,江川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一個月內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那些記憶是自己親身經歷的。
雖然鑒定師不一定會判定自己是奴隸,但江川不想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坐以待斃。
他掃視了一圈屋內,目光落在柊雨右側墻面上的佩劍上。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徒手捏斷刀刃的場面。
不知道柊雨在辦公桌上寫著什么。她時不時抬頭瞧著江川這邊。
「怎么啦?對本女俠的佩劍感興趣?」
他的確感興趣,他現在想試試能不能捏斷它。
柊雨放下手中的羽毛筆,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佩劍之下,把它從支架上取了下來。
她懷抱著有她自身高度三分之四長的劍,走到門邊,向外面的街道左右瞧了瞧,似乎在確認佐官是否離開。
接著,她緊貼江川的左側坐下,并將長劍的劍尖處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劍柄處則在江川的腿上。
「嘻嘻,我可是受人尊敬的女俠喔!」
柊雨說著,又貼了貼江川,同時一只胳膊從江川的背后環繞,把手搭到江川的右肩上。
「你呀,真是有些讓人想疼愛的可憐呢?!?
江川聽她這么說,側臉抬眼向上方瞄了一眼柊雨。柊雨離自己很近,近到臉頰可以感受到她鼻孔噴出來的熱氣。
他沒有說話,他已經習慣了柊雨這種對于自己動手動腳的態度。
明明天氣很熱,柊雨卻經常把江川抱在懷里教他認字。
當然,他本人并不反感這件事情,因為柊雨身上總是彌漫著一股讓人心安的體香。
江川將視線挪回劍鞘。
他抽出一只壓在大腿下的手,撫摸著瘢痕累累的劍鞘。
劍鞘表面有火燒的黑色痕跡、筆直的劃痕、也有動物爪子般的三條傷痕。
他不太敢捏,因為真要捏不斷,那自己就是佐官口中的曾經被砍過頭的死刑犯了。
他覺得自己不該如此,不該是為了他人而活的的奴隸。
一旦奴隸身份坐實,或者現在親近自己的柊雨放棄自己的話,那么他就要被送往奴隸市場,再次進行一次砍頭修復的操作了。
簡而言之,就是死了,只是軀殼還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蕩在這個世界。
那可真是貓給鏟屎官開門,鏟到家了。
這一周來,他曾試著按照第二段記憶中的習武片段鍛煉身體,但柊雨以運動會讓傷口容易發炎為由,阻止了他。
現在眼前躺在大腿上的這把劍,就是證明自己不是奴隸的機會。
然而這就像薛定諤的貓,萬一打開盒子貓已經變成骨架了怎么辦。
那還不如像現在這般,以身世不明的身份活著。
握住劍柄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但手臂稍稍一用力就將沉重的劍拔出劍鞘。
劍刃寒芒咋閃,光亮如新的劍體與破破爛爛的劍鞘截然不同??磥碓跍剀捌胶偷氖澜缋?,她也有好好保養她的愛劍。
還是說這個世界充滿危機,她不得不保證作戰武器光亮如新呢?
「柊雨,翠谷村,也不是到處不是充滿危機的嗎?」
柊雨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停下右手不斷揉捏江川手臂的動作,簡單思考了一下江川想要表達什么。
江川的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用了三天學會發音,再三天學會寫字,語法是帶著學,柊雨沒有特意教他。
雖然他用錯了雙重否定這種較為復雜的語法,但是愿意努力嘗試新東西,真是很有上進?!喊?,不行不行,已經帶上西施濾鏡了。』
「呼......你要稍微注意一下禮貌呢。至少在我名字后面加個姐姐?你是想說“翠谷鎮也是充滿危機嗎?”」
「是的,柊雨姐姐?!?
柊雨從來沒思考過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什么。
這就好像她曾經問過山羊胡子,“你睡覺的時候胡子在被子外面,還是在被子里面?”
然后山羊胡子一夜都沒睡好。
思來想去,總覺得所有說法都很別扭。
不僅這種“讓人思考習以為?!钡氖虑椋€有江川對世界的認知,他似乎在一個懂與不懂的界限之間徘徊。
比方說,陌生人對自己好,他會覺得報恩才是正常想法。但是,柊雨解釋道還有“無事獻媚必有妖”這種說法。
陌生人對自己好,不一定是真的好。
凡是這種涉及到了復雜人心的方面,江川就不能很好的理解。
一個無知的少年真是讓她發現了觀看世界的新角度呢。
「“翠谷村也很危險嗎?”這樣問會好一點。」
「知道了?!?
「確實很危險喔,我們村子北邊的森林就有怪物呢。不過你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啦。有本女俠在,大家都很安全喔!」
柊雨一邊說著,一邊很自信地仰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跛腳女人還能戰斗么?!?
江川一面這么想,一面微微點頭,同時將纏著繃帶的左手搭在第三段記憶中他捏斷刀刃的大概位置上。
緊接著,下一瞬間。
他用力捏了下去。
「嗚啊啊啊?。∧愀墒裁???。 ?
柊雨在他耳邊大叫,但他已經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他看向低落于地面的鮮紅血液,停止了呼吸。
『假的......』
記憶是假的。
從一夜之間由冬天轉變為夏天他就知道記憶可能是假的。
可自己就是不愿相信,終究還是沒忍住打開盒子,看到了里面的貓骨架。
“不見棺材,不落淚。哈哈哈?!?
江川的腦子里忽然飄過第二段主人公的聲音,以及他竊竊嘻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