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百、三百、四百、五百……”

胃飽飽小碗菜店長辦公室，黃英每從收銀箱數出十張大團結，便會用最后一張將剛數的九張包好。

而在一旁幫忙的易大強則黑著臉，根本沒有黃英數錢快樂，而是每拿到一沓包好的一百塊嘀咕著：“這又送了十五塊！”

“爸，我說你咋還沒有打開眼界格局呢？”

易建軍開解道：“爸，你別光想著咱們送了多少錢出去，你得想咱們賺了多少。”

易建軍給易大強算賬道：“任書記幫扶咱們，免了咱們前三年的水電費。蔬菜、肉食、大米、糧油走的廠食堂采購，其價格和國營飯點那邊相差無幾。

四層樓花了12萬，這個是總體成本，咱們拋開另算。

工人成本、自身成本，咱們這邊的利潤估摸在50%到70%之間。而餐飲店的正常利潤多在8%到10%，咱們這50%到70%，稍微的讓點利出去，賺的還少了嗎？”

易建軍指了指黃英面前收銀箱：“爸，你別看咱們每充值一百贈送十五，你有沒有想過咱們拿到這筆錢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易大強悶不做聲：“一百送十五還是太多了，要不一百松十吧？”

易建軍笑了笑：“爸，咱們現在是新店開業，得打響知名度，目前屬于借他人預存款發展。你想啊，咱們四層酒樓還在裝修階段，我還想把四層酒樓全鋪上地磚呢！”

易建軍說出心中想法，易大強默默算了筆賬，四層酒樓若是要用瓷磚全部鋪起來，這不是還得好幾萬？

“兒子，人國營飯點那邊也沒用地磚鋪地，咱們還是別浪費這個錢了吧？”

易大強小聲道：“你爺爺那邊來信讓我幫幫你小叔，你看你這邊能不能……”

“不能，你沒聽見這個錢是建軍準備投到四層酒樓里去的嗎？”

正數錢的黃英從椅子上站起身：“易大強，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擰不清，我為什么跟人借款建造這四層酒樓，你難道一點都不清楚嗎？”

“爸，我媽說得對，不是兒子不幫你，也不是兒子不幫小叔。而是我覺得小叔成家用不到兩三千塊錢，畢竟我當初被方媛她媽刁難的四大樣也不過一千二百起，小叔這還是在老家，誰家正常人結婚要個兩三千？”

易建軍抱起黃英數過錢款：“咱家胃飽飽的瓷磚還是任書記打的白條，咱們這會有錢了，怎么也得幫任書記銷賬吧？”

易建軍從黃英包好大團結里數出十沓，又往黃英手里塞了兩沓：“我先去給任書記銷賬，媽你可要看好這些錢，咱們后面跟任書記再銷一次賬。”

還小賒大，易建軍笑著跟黃英擺擺手，黃英朝一旁盯著錢款的易大強警告道：“易大強，我警告你，你要敢打咱兒子這筆錢主意，你就給我分家單過去！”

易大強臉一黑，冷哼道：“黃英，注意你說話態度，什么叫我分家單過，我怎么可能打咱兒子錢款主意？”

易大龍氣呼呼走出胃飽飽店長辦公室，就看這會明明都過了正餐飯點，他們胃飽飽小碗菜館內的桌子都被坐的滿滿當當，打菜窗口那邊人滿為患的根本就忙不過來。

……

“建軍，恭喜啊，我看你那胃飽飽小碗菜比咱們紡織總廠大食堂還熱鬧，這都過了飯點，里面餐桌楞是還沒有一個空位！”

搬了一張靠背椅坐著觀察胃飽飽小碗菜情況的任德貴瞧見易建軍，笑著跟易建軍招了招手道：“馬主任有事找你，估摸是想讓你幫忙安排二三十個崗位編制。”

返城知青、待業青年……

任德貴想到前湖縣府會議上的談論內容就是好一陣頭大。

“任書記，咱們不是說好了嘛，廠辦不管我這邊的用工安排！”

易建軍心里頭已經決定從廠里招人，但不能將這個招聘權交廠辦人事科。

任德貴斜眼掃了易建軍一眼：“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點小九九，我跟你明說好了，廠里最近沒那么多工位來安置廠里的返城知青和職工家屬。你這邊反正要招人，索性從咱們廠里面招人，你總不能占著廠里好處，不給廠里解決一點崗位問題吧？”

任德貴示意易建軍靠近道：“收起你那點小九九，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廠里不會管你的經營問題。”

易建軍笑了笑：“任書記你這說的哪里話？我不從咱們廠招人，難不成我從外廠招人？這么說吧，只要不是偷懶耍滑之人，我肯定把他們安排好。”

任德貴點點頭：“你小子明白就好，現在有不少人看著你，咱們總不能只得不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易建軍表示明白，任德貴拍了拍易建軍肩膀：“說說吧，你這會往廠辦這邊跑，是又有什么事要我幫忙？”

易建軍嘿嘿笑了一聲：“任書記看你說的，我難道只有有事才往廠辦跑嗎？”

易建軍從褲子口袋里掏出剛剛塞進去的十沓大團結：“任書記你之前不是幫我跟人賒了地板瓷磚嘛？這是賒欠的地板瓷磚款，一共一千塊，我來跟你銷賬來著！”

任德貴也不接易建軍手里錢款，眼神直勾勾盯著易建軍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先還了這一千地板瓷磚，再求我幫你賒更多的地板瓷磚？”

“嘿嘿！”

易建軍心事被任德貴說破，傻笑兩聲：“還真是什么都瞞不了任書記，不知道任書記您能不能幫我再賒欠這批地板瓷磚呢？”

易建軍指了指身后四層酒樓：“我準備把酒樓地板上也鋪滿瓷磚，這樣顯得咱們紡織總廠酒樓高端上檔次，任書記你要是有什么會議要開，也可以跟我們租借一個會議場地，我給任書記您打八折折扣！”

易建軍伸手比劃一個八，任德貴白了易建軍一眼，臟話道：“你小子讓我怎么說你好？還跟老子打八折，你怎么不說免費提供我要的會議場所？”

“書記，可不能免費，我只要給你免費了這一次，我這酒樓后面怕是得不到什么收益！”

易建軍叫屈，任德貴冷哼一聲：“我記得你小子以前挺老實的，咋現在一點都沒以前老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