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就是互相冷嘲熱諷。

許檸對于他知情也沒意外，“她告狀好快。”

“那倒不是，我沒見著她，”覺得“告狀”這個詞用的挺有趣，跟小學生斗嘴一樣，陸衍舟忍不住笑了，“是張璇說的。”

許檸便想到張璇跟趙娢的“朋友”關系，眼皮子耷拉下去，“沒有吵架，就說了幾句話。”

“所以被氣的吃不下飯，開會也沒狀態。”給她碗里多夾了幾塊魚肉，陸衍舟命令又關切的口吻，“氣壞自己得不償失。”

許檸戳著筷子，小口的咀嚼，“趙娢有告訴你我們說了什么沒？”

“沒有，她沒跟我聯系。”陸衍舟道。

這其實讓她很意外，不過細想，許檸又覺得那樣的對話確實很難當著男人的面去解釋。

扒拉完他夾來的菜，許檸悶悶的，“你其實喊我來也不光是為了工作的事，你就是想問問早上我跟趙娢的情況。”

“當然，我總得知道我老婆被什么事氣的飯都吃不下。”他眼尾揚起，起身給許檸拿了一瓶水，遞過去，“趙娢的性格我清楚，你欺負不了她。”

“未必呢。”許檸忽然抬起頭來，很認真道，“今天我說出來，指不定你覺得我牙尖嘴利。”

陸衍舟不置可否，但挑高了眉尾，“你有時候確實牙尖嘴利，這點我信。”

放下筷子，將桌面簡單的收拾著，許檸整理起思路，“我說不上我為什么生氣。”

可能是被趙娢暗示了不自愛，但又沒明說，跟陸衍舟便無法用那樣嚴重的詞，搞得好像她在背后告狀一樣。

許檸慢吞吞擦著桌子，“不過，她說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消遣，如果有一天你玩夠了，你就不會要我。”

“噢？”陸衍舟若有所思，視線溫和但緊密的跟在她的每個表情上，“你怎么回答的。”

“我覺得這沒什么玩夠不玩夠的，我也很享受呢，反正她又感受不到。”原話她也不記得，大致的意思倒是記得清楚。

許檸現在回想，倒覺得自己真說了一番虎狼之詞。

大約沒想到她這樣厲害，陸衍舟顯然驚住，隨即笑了幾聲，像是覺得她太可愛，一把摟在了懷里。

垂眸看著她，聲線低磁又溫柔，“什么開始享受的。”

說起來他不能回去，失去了跟她相處的最寶貴的時間，現在難免蠢蠢欲動。

但到底是在公司，許檸膽子沒那么大，手撐在他胸膛，人半躺在他腿上，靠著他胳膊，“這不是重點。”

陸衍舟逗了逗她，也沒有真的要原地辦事，只是忍不住親吻她的臉，“哪里是重點？”

可她卻又搖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

陸衍舟忽然抱緊她，輕聲道，“你以為，我跟你之間的關系僅僅是因為協議，或者消遣？”

“不是的，”許檸說，“肯定也是有一些感情的。”

用久了的杯子，養過的寵物，吃慣的小餐館，都會有感情。

何況是睡過的人？

只是那種感情類似熟人間的交集，不一定交心，也不是愛，如果分開了也就偶爾懷念下，不會滋生跟多情愫。

陸衍舟頓聲，抽出一只手來捏起她下顎，仔細的跟她對視，“其實你跟趙娢說的一句話是對的，你確實是更享受的一方。”

這說的自然不是性事。

在男人看來，沒有感情的去相處，確實可以輕松肆意的感受到更多，保持心情愉悅，不會受任何人事物的影響。

也就不會吃醋，生悶氣，擔心。

可是許檸未必懂了。

她坐起身子，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

這輪廓近看顯得更深邃，那雙眼睛卻總藏著心事一樣。

“衍舟，有個問題，其實我一直很好奇。”許檸輕輕道。

“你說。”

她歪著腦袋，大眼睛眨巴的像貓咪一樣，“我們離婚后，還會做朋友嗎？”

人家都說，動了心的分開后無法再聯系，看到對方就會回憶，難以走出過去。

卻也有可能是都互相麻木，沒有再交集的必要。

而相處和諧沒什么太深感情的可以做朋友，甚至打牌三缺一還能湊個整。

世事無絕對，另一種情況就是其中一方不舍，于是拉拉扯扯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著。

許檸以前覺得跟他分開就是分開。

現在卻不這樣想。

陸衍舟沒料到她突然說起離婚，無奈的抓緊她的手，“你腦回路真的是跳躍。”

她便笑笑。

雖是不想回答，但男人耐著性子，眼神平靜道，“如果真的離婚了，我不會跟你做朋友。”

越是平靜說出來的話，越真實，堅定。

許檸沒敢看他的眼睛。

她只是覺得，陸衍舟果然跟她保持有心理上的距離，分開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必做朋友呢？

但是他舍不得趙娢，縱使受了傷，表面假裝冷淡，但依舊保持著聯系，而跟她，卻說的這樣絕對。

“噢，我知道了，”不想讓氣氛僵硬，許檸故作輕松的問，“那你不問問我的想法嗎？”

陸衍舟淡笑，“不用問。”

“為什么？”許檸好奇。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