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細語的，陸衍舟并沒有等來她的答復。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在黑暗里，許檸在萬家燈火不眠的夜，靠在他懷里，睡得特別踏實。

陸衍舟也舍不得放開她，倒是早上醒來感覺半邊身子發麻，許檸稍微一動，他就麻的僅僅皺眉。

坐起身子，許檸低頭看著他，忍不住笑起來，“第一次看見陸醫生這么接地氣的樣子。”

他慣來顯得肅冷，身份使然，未免高高在上，睡覺手被壓麻這件事也就許檸看的到了。

“給我按會，老婆，太難受了。”其實昨夜他就覺著這種姿勢睡覺有麻煩，但看到許檸睡得香，沒忍心把手抽走。

感覺抱著她，自己也踏實。

許檸抿著嘴，先不著急，而是拿了手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刷刷拍了兩張照片。

“檸檸！”陸衍舟震驚，還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一時不曉得說點什么抗議的話才好。

她卻不慌不忙，“人家夫妻都是這樣的，拍點丑照怎么了，”再說了，她看了照片，除卻家常些，陸衍舟的臉在什么環境下都很抗打，“我存著嘛，當初一大早你給我的禮物。”

許檸有私心沒說，她知道兩人很快要歸于陌生，所以才希望存一些他不同的照片。

萬一以后想回憶這段時光呢？

這個想法是下意識的，她甚至不愿意去仔細分析自己這么做的緣由。

男人“嘖”了一聲，自己揉揉胳膊，試圖起來，“行吧，老婆說什么我都聽，初一大早可不能讓老婆不高興。”

許檸被他一句句“老婆”喊的嘴角翹起，上前去扶著他，細細捏了捏他小臂，“不酸了吧？”

“嗯，”陸衍舟一手逮著她，“親一個老婆，起床了。”

來了個早安吻，兩人也不敢耽誤，飛速起身收拾。

拜年都是早年，去晚了不像樣，雖然現在大部分人沒以前那么講究，但表面功夫依舊要到位。

許檸找了合適的包裝，將胡思柔給的臘貨包起來，又帶上一盒燕窩，滿當當兩手，問陸衍舟道，“這些夠不夠？”

“絕對夠，我媽吃的貓食，也不常在家的。”從她手上把重物接過，陸衍舟開門去摁電梯，“你心意在，她就知足了。”

“也是哦，”一起下樓，上車后把東西放去后備箱，許檸道，“我感覺藤姨是個思想很年輕的人，跟常見的長輩不一樣。”

許檸想起以前逢年過節跟著許波安回老家，那些人說長道短，甚至會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品頭論足，說她穿的這么好看，一定是媽媽教的，打小就長著勾男人的心。

那會兒，她甚至還不太懂什么算是勾男人，而胡思柔也懦弱，只會回來生悶氣，從不敢當面懟回去。

一度，許檸對回老家產生心理陰影。

后來長大，七大姑八大姨又開始催婚，說她一直嫁不出去肯定是太挑剔，被陶也退婚肯定是自己有問題，在外面花枝招展。

總之，問題都在女人身上。

可藤怡嬌跟其他長輩真的不太一樣，簡單幾次接觸，許檸甚至覺得自己的思想都沒她開闊新穎。

“我媽確實跟其他人不一樣。”陸衍舟摸著方向盤，唇角掛著很舒適的笑意，“從小到大都是她護著我，一直鼓勵我想要什么就去爭取，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不違法不背德。”

“你做什么她都很支持吧？”有這樣的家人真幸福。

陸衍舟側眸看她，輕輕踩著油門出去，“對，開心最重要。”

許檸由衷羨慕。

可她卻無法做到那樣，就連支配自己工資的自由都沒有。

不自覺失了神，而陸衍舟也在想事，路上兩人沒說什么話，車子很快到了陸宅。

藤怡嬌在屋子里熏香，到處喜氣騰騰掛著小擺件，紅紅火火一大片。

不過忙碌的阿姨倒是少了幾個，許檸跟她聊天問起，才知道現在過年，大家都想回去，于是改成了鐘點工。

“總之啊，我是做不到事的，我的指甲很貴呢。”藤怡嬌翹起手指。

許檸被她逗笑，感覺她跟大小姐似的，“確實很好看，藤姨。”

之前第一次見，喊過她一聲“媽”，但其實藤怡嬌能感覺出她不自在。

許檸就是這樣慢熱的性子，喊別的還好，可是她家庭情況特殊，“媽”這個字眼意義太深，她喊的很局促。

于是藤怡嬌私下里跟陸衍舟說，如果沒有其他人，就喊簡單點，大家舒服就好。

為這，許檸對她很是感激，反而走的近了些。

現在就摟著她胳膊，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們年輕時候很流行看春晚，現在你們這一輩玩的東西多，不愿意看了。”話雖如此說，但藤怡嬌打著哈欠，可不像是對電視感興趣的樣子。

許檸開玩笑，“昨晚是不是熬夜打牌了呀。”

“哪能打牌呢，忙別的事，”話題說的剛剛好，藤怡嬌挑起眼尾掃向陸衍舟，然后雙手握緊許檸，“我就想今天見到你，有個事跟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