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沉默，雙手下意識的捧住熱熱的奶茶杯。

“我是你的律師，案件中的任何細節(jié)都會對談判成敗起決定作用，如果你隱瞞我，那后面我怎么去跟許波安對峙呢？”一番話說的很誠懇，看的出來，陳淵沒有私心在里面，只是為了工作。

她也理解，只是心里顧慮太多。

陳淵不想逼她，“你先告訴我，這個男人跟你一起出去滑雪的，被我問過多次的，甚至，”他頓了頓，依然用律師嚴(yán)肅的口吻說出心里很介懷的那件事，“跟你發(fā)生過關(guān)系的，都是一個人，對嗎？”

“對。”明白這件事瞞不住多久，但許檸只有一個要求，“再給我?guī)滋鞎r間，馬上過年，等我收集了證據(jù)之后，一并把事情告訴你，可以嗎？”

那個時候說破也無所謂了。

陳淵神情復(fù)雜，“好。”

他們各自有心事，并沒吃什么東西。

下樓的時候，陳淵已經(jīng)從律師的身份里抽離，看著許檸，只當(dāng)做看著自己的朋友，暗戀的對象，“小檸，一個人對你那樣好，你心里應(yīng)該會有感覺吧？”

之前她覺得不會，否定一切。

可現(xiàn)在許檸很從容，笑道，“會。”

不是感激，是不一樣的感覺。

當(dāng)著陳淵的面說起后，她抬頭看著灰黑的天，心情忽然起了變化。

回到家，許檸開門，果然見到黑漆漆一片。

陸衍舟必然在忙。

但想到他在公司，距離家很近，許檸便沒有那樣失落，轉(zhuǎn)而給陸衍舟發(fā)信息，“公司九點之后點餐可以報銷的，劉經(jīng)理肯定知道。”

雖然男人很忙，但還是抽空給她回復(fù)，“那我多點些，帶回來一起吃？”

許檸最喜歡薅公司羊毛了，“好！你的級別可以隨便點，打包也沒人敢說，嘿嘿！”

又補充，“反正公司有錢，我們打工的別苛待自己。”

陸衍舟回了個捂臉的表情包。

許檸看到它時，整個愣住。

她想，陸衍舟真的變了，還會發(fā)表情包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跟自己有關(guān)，所以很高興，等待他回家的時候忍不住拿出手機，又切到圍脖小號。

發(fā)出一條動態(tài)：什么樣的告別禮物，是男人最想要的？

許檸想，既然一切都是注定的，就不必搞的太傷感，跟陸衍舟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非常美好，不如留個懷念，開開心心的說再見。

做完這些，她回到臥室，在日歷上標(biāo)了一個紅叉。

距離最后的那顆圓點，還差七天。

剛好是大年初一。

許檸微微抿唇，眉眼低垂著。

屋子里一片安靜，只有手機不時發(fā)著微光。

是媽媽胡思柔給她發(fā)的信息，一直問她新年怎么過。

許檸推脫最近年關(guān)很忙，等公司放假了再說，從未正面給過答復(fù)。

想到媽媽心里的期盼，她心情又沉重起來。

一晃神，外面門開。

陸衍舟提著一大袋子香噴噴燒烤進來，“老婆？”

找到臥室，剛好撞上許檸出來，“怎么不開心呢老婆？”

他觀察力很敏銳，一眼就發(fā)現(xiàn)她眉眼藏了心事。

“我剛剛又收到媽媽的信息了，”許檸沒瞞著，手上拿出打包盒，把東西裝盤，口中說著擔(dān)憂，“公司也要放假了，咱們手上的事都可以緩緩，到時跟家里都沒什么推脫的借口，你說，除夕夜我們兩家該怎么過？”

“我媽也一直問，”雖然難題一樣，但陸衍舟非常淡定，“我已經(jīng)定好了包廂，要不簡單吃個家宴？”

“除夕夜嗎，可是——”

“別擔(dān)心老婆，”輕輕將她打斷，陸衍舟摟她在懷里，“吃個家宴，你想怎么樣我都尊重你，大過年的不在一起吃飯反而更讓家里擔(dān)心，吃完飯再攤牌，不是多開心一會嗎？”

這個角度倒是清奇。

許檸想了想，“行，那就這么辦。”

該來的遲早要來，許檸也有了豁出去的打算。

她拿出兩個杯子，裝滿可樂，像模像樣跟陸衍舟碰了下，“那就祝我們，好聚好散。”

隨口的一句話，卻讓陸衍舟臉色黯下去。

他抓著許檸的手，沒喝一口，“等那天到了，再說這樣的話。”

“不要提前說再見。”他壓迫感十足的道。

許檸怔在他的眼神里，忽的一下，心跳加速。

就好像感覺到，他不想跟自己再見。

然而，時間從不為任何人停留，越是沒做好準(zhǔn)備，它跑起來越是飛快。

眨眼，公司放假，新年將至。

陸衍舟手上的事也暫時放緩，把精力都集中放在家里。

臘月二八二九的時候，他經(jīng)常兩家往返，還挺忙碌的。

藤怡嬌倒是很欣慰，夸贊，“還是不在醫(yī)院的好，回家的次數(shù)都多了。”說這話時，許檸正在她旁邊，坐在定好的酒店包廂里，扎著好看的小燈籠。

之前藤怡嬌想把家宴安排在家里，但是許檸覺得這樣太正式，倒是跟陸衍舟達成一致意見。

算來，這是雙方家長第一次見面，照理應(yīng)該辦隆重些，可等到了包廂一看，許檸忽然覺察出一點怪異。

趁著藤怡嬌講電話的時間，她悄摸摸喊住在看菜單的陸衍舟。

心下就一個疑問，“衍舟，你發(fā)現(xiàn)沒，咱們的家宴人太少，”說著指了指桌上的餐具，“爸爸們都沒來呢。”

許檸的情況他是了解的，但是這會她才驚覺，相處三個月以來，真的沒聽陸衍舟提過一次父親，這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