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站在一旁低頭道：“兒媳記得，要遵守楚家的規矩，不能給丈夫蒙羞。”

“你既然記得，那你又做了什么？還是說，你對這楚家有什么不滿？”

秦洛默不作聲，雖然老夫人聲音不大，可每一個字都讓她感覺到壓力，有種看到她老子的錯覺。

倘若老夫人直接對她劈頭蓋臉臭罵，她反倒沒這么大壓力，怕就怕這種不溫不火，不急不怒，卻又字字戳心。

她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兒媳知錯了。”

“你真知錯了？我怎么看你一臉的不情愿？”

“沒有，是真的知錯了，家規兒媳會好好背。”

楚老夫人看了她一會兒，沒有想象中的唯唯諾諾，也沒有阿諛奉承以及不情愿的反應，反倒不卑不亢，沉穩內斂，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平民家出來的女子。

想楚老夫人十六歲時，看見婆婆腿都在打顫，這秦洛倒是讓她有些不可思議了。

楚老夫人心里的怒意漸漸平復下來，她說道：“看來只是背還不夠，一個月內，將這些家規全都抄一遍，你可有異議？”

秦洛微微一怔，詫異地抬起頭，對上楚老夫人那雙銳利的眼，她又低下頭，“兒媳不識字。”

秦翠花本身大字不識一個，若真答應下來，才是更麻煩的事。

秦洛的回答在楚老夫人的意料之中，她淡淡道：“不識字也無妨，依葫蘆畫瓢總會，你且照著寫，你要知道，這不是要求，而是對你的懲罰。”

秦洛沒有著急答話，而是在走神，如果說她現在拒絕，這老夫人是不是就會把她趕出家門了？

她不是沒想過自己溜走，可現在人生地不熟，若是楚琚白不愿意，她絕對走不出京城。

即便要溜，那也得想個萬全之策，至少要把地形摸熟，她只要一走，就不會被抓回來。

“母親，后天翠花還要回門，就別為難她了。”楚琚白從門口進來，微笑著站秦洛身邊。

秦洛和楚老夫人都是一愣，不是都已經打算斷絕關系了么，還回什么門？

老夫人不悅地開口道：“這是兩碼事，既然要回門，那便等回來再抄家規，這些規矩，遲早都要學，若是不情愿，就趁早離開楚家。”

秦洛眼睛一亮，剛要開口，楚琚白卻搶先說道：“那便依母親所言。”

秦洛看了楚琚白一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秦家村在京城之外，說不定是個機會。

“你啊。”楚老夫人找不到話來說楚琚白，他有自己的主見，雖然他平日里對她孝順有加，但楚老夫人卻知道，一旦他做了決定，那便誰都勸不回來。

否則當初，楚老夫人就不會讓秦洛進門，更不會費勁心思來教導她。

楚老夫人嘆了口氣，在老嬤嬤的攙扶下起身，語重心長地說：“娘年紀大了，看不了你多久，你要知道，娘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萬一自己哪天撒手人寰，這偌大的楚家，交給一個一竅不通的村姑，那得亂成什么樣？

修身齊家平天下，一個男人的本事再大，若是連后宅都不安寧，說出去，也只會被人笑話。

這滿京城的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楚琚不知想到什么，怔忪了片刻，眼中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他微微頷首，“母親教誨的是。”

見他如此，楚老夫人也不好再說什么，深深地看了秦洛一眼，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