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的圉縣,屬山水包圍之地,良田較多,邊有漁民,家戶五千。
歷經了黃巾之亂后,朝廷開放了各地募兵自衛,亦有不少靠山的村落,以武裝自衛,逐漸不停朝堂命令,介乎于“山賊”和“民戶”之間。
高靳自高氏旁支里分出,在圉縣的邊圍漁村居住,手下有一百多漁民,通過漕運把打魚所得送去周邊市集販賣,以此為生。
當然,這只是最早起家時的一樁生意,高靳還有幾支商隊,有奴籍人丁,加起來還算殷實。
天書群里的那些反賊,可能做夢都想不到,擁有殘卷六的人,會是個臭賣魚的。
不過高靳不會覺得風浪越大魚越貴。
高順也不會傲氣的認為高家看上的遲早都會是高家的。
“圉縣以地形得名,圉字如牧馬圍欄,牧民困于此地,春耕秋收,得糧而囤,是宜居之地,四周無高山,故若有亂則只能依村抵擋。”
“這些青頭武裝就顯得尤為重要。”
高靳把闕漁村附近的年輕壯丁,都稱作“青頭”,因為他們常在勞作時綁縛青色頭巾,操訓武藝時也一樣如此。
此刻在圍欄院落里,身材精瘦的高靳正靠在茅草屋前的木柱上,一只腳伸直下石階去,另一只腳則是蜷縮著隨意倒向一側。
而在他身前,站著一個龍精虎猛的青年,頭戴綁帶,身著勁服,雙手結實有力,皮膚黝黑,面色冷肅而不茍言笑。
但是神情之中,透露著一股臣服之意,好似高靳說的每句話,他都會認真聆聽。
這個人,就是高靳的族弟高順,生死之交,關系極好,可以說他從小就是跟著高靳玩大的。
已經被摸透了。
“可是,我們身后這座山里,居住著不少隱士,村落可以是他們的防衛,不至于被山賊所侵。隱士雖然號稱一無所有,但卻也不是那么好當的。”
“首先要有錢糧、家資和人脈。”
“一無所有的人,需要窮極青春年華,去賺取錢財、經營人脈、囤積雄厚的家底,然后才能歸隱山林,成為一名一無所有的隱士。”
高順撓了撓頭。
那表情就好像在罵“說得什么玩意兒”,但是卻又覺得略有深意,值得琢磨。
“所以,我們護著這些隱士,其實就大有得到結交的機會。青州那太史慈到來,就能再多趕制弓箭,讓青頭分出精于箭術的人來操訓,鑄一支善射弓兵。”
太史慈早年和高靳結識,所以他的才能,高順也聽說過。
“遭逢變故時,就派得上用場了,而且我料定,不久之后就會有變故,乃是時機。”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何要大費周章,去山中求荀老出面,為我解決那太史慈的事了?”
“嗯,”高順點頭,但仍然有疑色,“還有一個問題,兄長如何得知太史慈有難?”
“朋友多,自然有人傳話。”
天書群是他的秘密,高靳不會輕易的告訴他人。
別說告訴了,哪怕有一天被其他幾人猜到身份跑來真實,也打死不會承認。
“好吧。”
高順內心對兄長還是敬佩的,包括極有先見之明的在此地建立營生,又和山中隱士多有結交。
當初受了荀老幾個月的白眼,仍然近乎每日都去噓寒問暖,還特意學了些易學之理,去和他攀談。
最開始,高順記得是被哂笑譏諷,過一月后,甚至讓書童在門外拒高靳兄弟,說已出門遠游,其實荀老就在茅廬中。
高靳既不惱怒、也不失望離去,只和書童也論起了些許易學,辯論道理,有所得后欣然離去,第二日又往。
如此反復多日,他發現書童的見地成長了很多,已可引經據典,論出許多高深之言。
那個時候高順在旁就能看明白了,書童在背后應該有師長教導,那如此辯論就不是他和兄長在論,而是身后的荀老。
一來二去,荀老也不再出游,待他們來拜會時,偶爾也能說上幾句話。
但仍然是愛搭不理,對高靳兄弟防范極深,生怕他們是來叨擾隱居,或者有事相求。
即便如此,高靳仍然是欣然親和,從無不耐之色,一直過了幾個月,依舊如此。
這期間,暴雨夜修補屋漏,暴曬日送蜜水,尋常找清香來焚,諸多殷勤事,早已做成了習慣。
荀老后來問他為何如此,究竟目的為何,高靳只說是深知老者學識淵博,愿攀談幾句,得一教導,不求入室門生的那種虛名,真心要學識點撥而已。
光是這份恒心,高順自問做不到。
后來才知道,荀老的身份地位,確實很高,漢廷在解除黨錮之后,多次想請他入朝擔任三公九卿,他都拒絕,這才逃到附近隱居。
“兄長,你說的大事,是何事?”
“嗯……再等一段時日,恐有兵變義軍,那時各地的衙署都會召集人手。”
“到那個時候,我們便可以助拳以建功業。”
高靳毫不隱瞞的說出了計劃,他對于“治民”、“安境”、“建政”、“武功”等事,一直都頗為看重。
原因無他,天書太平要術,不光只是連通一個空間,讓有天命之人可以彼此交談那么簡單。
早在184年黃巾被鎮壓之后,張角三兄弟伏誅,中原各地重回暫時的安寧,高靳就因為道破馬元義的密謀,加速黃巾鎮壓,而得到了一項能力。
【氣運】和【善武】。
氣運是虛無縹緲的,比如打魚的時候會多得幾網,出門能撿到幾枚五銖錢,又或者是挖土能意外得到前人埋下的金,也就是黃銅。
相比之下,【善武】就顯得尤為重要,這讓高靳在近幾年練武時,進展很快。
學習馬術、箭術、劍術、槍術等武藝,都能三倍于之前,等于是天賦奇佳的人才。
而且隨著利國利民的功績積攢多了,這個能力效果會顯著提升。
而鎮壓所謂義軍,就是最快得到治民功德的途徑,這年頭,漢末什么不多就是“義軍”多,用高靳之前的話來說就是,刷黃巾就對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些天賜能力,反正我有。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高靳正練劍結束,準備洗漱睡下,忽然心里悸動了一下。
天書群里有人發話了。
九號:“諸位都在吧?按照約定,有一個消息,要告知諸位。”
一號:“嗯,等很久了。”
二號:“最好是,說點真正的情報,好有時機布局得利。”
三號:“呵呵,功利何其重也。”
高靳意念掃了一眼,再次感慨這三人,要么是閑差,要么是身居高位,事務可以交給別人。
怎么每天都在呀,高強度沖浪,而且非常八卦,對各種情報極其感興趣。
九號:“六號來了嗎?”
六號:“在,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