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蔚沒動，也沒睜眼，就像睡著了一樣。

煙灰缸傳來輕微的聲音，很快，又是打火機的聲音，煙草味再次飄起來。

聶澤之抽了兩支煙，這才站起來走開。

屋子里安靜的很，只有煙草味提醒著樂小蔚，剛剛聶澤之來過。

她躲在被子里的身子幾乎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她想哭，已經滿臉都是淚，卻又怎么都不準自己哭。

葉秦可以相信跟狄允臻的感情，那是她還沒有被刺激到。

自己不同，自己已經走過地獄。

聶澤之回了書房，做了好一會兒，愣神了很久，看著照片里，那張攝影愛好者拍下的照片。

夕陽下，他跟樂小蔚在濱江路的親吻，好像一輩子，兩人都不會分開似得。

聶澤之的煙癮大得很，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看著放在柜子里洗出來的照片。

很久，他將照片放回柜子里，去了浴室，打開花灑，把水放到冷的哪里，使得冷水沖灑。

樂小蔚卷在被子里，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知道他現在在洗澡，不知道為什么，豎起耳朵去聽。

聶澤之洗了個冷水澡，每次，只要自己不喝樂小蔚談感情，她都很正常，可只要自己跟她一談感情，她就很怕。

裹上睡衣，他站在門口，看著那個被子凸出的痕跡，頓了頓，自己回了書房。

樂小蔚心里雜亂無章，迷迷糊糊的裹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

天色黎明，葉秦起來給自己做了早飯，狄允臻卻打了電話來。

“我在你樓下。”

葉秦一愣，“那你上來吃早飯啊。”

狄允臻也不客氣，真的就去了。

葉秦的早點就是面，因為狄允臻來了，所以她就多做了一份。

“聞著好香。”狄允臻一進門就聞到了味道，葉秦好笑，“哪有，就隨便做做，對了，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狄允臻坐到飯廳椅子上拿著筷子吃了一口，這才開口，“我給你說的那個護士長昨晚回了江城，我們吃完東西去找她。”

葉秦有些僵住，離真相那么近，她卻害怕了。

狄允臻看出了她的害怕，“怎么了？這是好事啊？”

葉秦暗了暗眼眸，隨之笑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找來干嘛，當年是我父母不要我的，把我換了，而今我去找，又做什么呢？”

葉秦的眼神變得很迷離，狄允臻握著她手，“知道也好，總要面對，不然這件事，就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有事沒事總是疼一下，一輩子都在你心里，就像傷口，表面看起來沒事，其實里面已經化膿了，現在已經有了線索，就去，知道當年的情況，把你心里這根刺罷了，把你傷口的膿擠出來，只有這樣，你對于這件事，才能真正的釋懷。”

葉秦點頭，狄允臻說的很對，她便沒再糾結，吃了早飯，兩人就一起出門去了。

“我帶你去，問問當年到底怎么情況也好。”狄允臻坐在駕駛座上，沖著副駕上的葉秦說著。

葉秦點了點頭，“好。”

她今天似乎有些累，狄允臻沒有說破，因為葉秦是心累。

車子一路前行，這會兒過了高峰期，路上不堵車，但狄允臻還是開了一個小時，最后停在一座高檔小區車庫前。

“走吧！”狄允臻熄了火下車，葉秦也下了車，“這兒？”

狄允臻點頭，“回國探親，這是她女兒在國內的房子。”

葉秦便沒再說，往前一路走，上了電梯，停在一戶人家門前。

葉秦看著狄允臻敲門，隨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職業女子拉著鏈條開門，只有一個縫。

“你好？”

女子疑狐的問，狄允臻看著女子道：“我們找陳秋女士？”

那女子點了點頭，“陳秋是我媽媽，你等下，我給你叫人。”

女子關了門進去，葉秦從狄允臻今早跟自己說了這事就一直都很心跳，手心里也全是汗，甚至因為緊張，手都有些抖。

很快，門又打開，這次是一個約莫五十多的婦女，看起來保養的很好，也比較有氣質。

“你是？”

狄允臻看著她，和照片上的人漸漸重合，知道這人就是陳秋。

“你好。”狄允臻打了個招呼，拉過葉秦，“多年前，明仁醫院發生一件女嬰換男嬰時間，而你就是當時接生男嬰的那個護士長，這位就是那個女嬰。”

陳秋一愣，看了眼葉秦，開門道：“兩位請進。”

狄允臻拉著葉秦的手進屋，卻發覺她手心里全是汗。

葉秦心里真的很矛盾，又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這樣的矛盾心里，讓她很難受。

“別怕，有我呢。”狄允臻沖著她輕笑，那笑就像太陽一樣燦爛。

葉秦抿唇而笑，點了點頭。

“請坐。”陳秋開口，請兩人坐在沙發上。

一邊陳秋的女兒疑狐，陳秋卻看著女兒道：“你不是還要忙么？去忙吧！”

那女子當然明白自己就走了。

陳秋見客廳只有三人，看著葉秦，好一會兒才道：“你是哪個女嬰？”

葉秦點頭，“你好護士長，我……我……”

葉秦想了想，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好像是個有社交恐懼癥的病人似得。

陳秋輕笑，“我明白你的心思，你知道你是被父母遺棄的，又想找到父母，又怕找到，沒事，任何事情既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就總要去面對。”

陳秋說著笑笑，葉秦點了點頭，“謝謝你，我……就是想問問，當年……具體一些情況，我……”

陳秋在得知事情后就知道兩人來的目的了。

“這件事發生在二十二、三年前，九十年代那會兒，醫院正是改革的時候，那時候醫院的條件或者說很多規章制度都不如現在。”

陳秋說著一邊去給兩人倒了杯水，葉秦今晚緊張，喝了水，繼續聽著。

“我是護士長，從最底層的護士做起，但我不同，我是正兒八經大學畢業的，所以后來事業走的比較好，從我手里接生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唯有你們那件事，我一輩子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