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的人總是喜歡用笑來掩飾自己。

聶澤之腳下的步子不停，依舊開口，“我說的是，是你真的做我太太，一輩子的太太。”

樂小蔚趴在他背上，突然有些不安。

一切又是這樣的寂靜，寂靜的樂小蔚趴在聶澤之背上，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小蔚。”還是聶澤之開口，“剛剛，我接到你手機傳來的報警趕來，葉秦也打電話來，你可知，那一刻，我知道你出了事，有多擔心，有多瘋狂，我真的怕，怕你出事，怕我還沒來得及說我愛你，你就出事了，當看到你平安的時候，我整顆心都安靜了，你明白么？”

樂小蔚不動，就像睡著了一樣。

但聶澤之知道，她沒有睡著，她最喜歡用假睡來掩飾了，所以聶澤之繼續著。

“小蔚，我以前不敢說我愛你，因為我怕你成為我的軟肋，我以前得罪過很多人，都是些很有權勢的人，還有二房，所以，我不敢說我愛你，我怕你成為那些想報復我的人所要傷害的人。”

“小蔚，以前我沒有資格說愛你，現在，我依然沒有資格說我愛你。”

“你說，你沒有被愛的資格，你說，你沒有去愛的權利。”

“小蔚，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我也沒有這個權利，我什么都告訴你了，你知道的，我身上背的是父母的血海深仇，我得罪的，都是一切權勢滔天的人。”

“小蔚，我知道我現在不能說愛你，但，我想告訴你，我愛你，請你做我太太，一輩子的太太。”

樂小蔚趴在他的背上，眼淚打濕了他身上的外套。

她沒有資格，沒有權利，可是，她依然相愛。

她想起簡愛里的那句話：你以為我窮，不漂亮，就沒有感情嗎？

是啊，她樂小蔚是個人，她是有感情的，她可以騙別人，并且騙的很成功，但是她沒法騙自己，自己，是愛他的。

“一輩子的太太？”她輕聲問，就像在抽咽一樣。

聶澤之重重點頭，盡管樂小蔚看不到。

“是一輩子的。”他的聲音比落在青石板上雨滴的聲音還清脆。

樂小蔚愣住了，沒有說話。

聶澤之邁著步子往前，“沒關系，你慢慢想，現在，你決定的，是要一輩子跟我做夫妻，是要一輩子，跟我一起，做我太太，你慢慢想，我不急的，我等你的答案。”

樂小蔚趴在她的背后，眼淚濕透了他的外衣。

“到了。”

不多會兒聶澤之的聲音傳來，樂小蔚抬頭，原來，已經到了車子哪兒。

“我們上車。”聶澤之將背后的樂小蔚放了下來，可樂小蔚一下來，就撿起地上手機。

手機沒問題，還能接著用。

“回去吧！”

聶澤之摸了摸她的頭，關上車門，他則在外頭換了輪胎，重新開車往前走。

樂小蔚坐在副駕上，卻一直偏著頭看著外面的景色。

公路兩邊栽種著林木，樂小蔚就看著它們組成的黑影，快速往后移去。

聶澤之開了幾分鐘停下車，將工具還給了這里的人，重新回到車子開車往城里回去。

樂小蔚一直沒開口，而這時葉秦打了電話來。

“小蔚？”

樂小蔚嗯聲，“我沒事了，澤之找到我了，沒事了。”

葉秦長長舒了口氣，“沒事就好，那好吧！既然你跟聶少爺在一起，那我就不擔心了，我先掛了。”

“好。”

樂小蔚淡淡應了一句，掛了電話。

“你跟葉秦一起的時候，是從來不掩飾情緒的，心情好就說，心情不好就淡淡的。”

聶澤之的聲音傳來，“那說明，你把她真的當自己人，可是你在我面前，永遠都是保持著同一張面孔。”

樂小蔚明明聽懂了，卻當做沒有聽懂，甚至，沒有聽到。

一切都安靜了，只有車子跑過的聲音。

聶澤之沒再說話，而是安靜的開著車。

因為這會兒天色晚了，路上并不堵車，聶澤之開的不快不慢，城市里盡管夜晚也是喧囂的，繁復切多的霓虹燈明暗不定，照進車子里。

樂小蔚就倒在副駕上，面朝著外頭，看著漂亮的霓虹燈和高樓大廈。

樂小蔚以前做兼職，很多時候都是晚上才下班，她就坐著公交車，或者是地鐵輕軌，那時候，她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她就會看著外面。

她記得又一次，輕軌跑得很快，她就站在擁擠的人群里，站在窗口，看著外頭。

那時候輕軌經過長江大橋后，沿著岸邊的軌道行走的很快，樂小蔚縮在擁擠的人群里，站在窗口，看著外頭的景色。

隔著江的對岸全是高樓大廈，基本上都是亮著燈，樂小蔚就安靜的看著，那時候她知道，這個城市，并不是不屬于自己，而是自己，永遠都不屬于她。

想著想著，她居然濕潤了眼光，鼻子酸得很，努力眨了眨眼，將眼里哪一點要流下來的眼淚眨了個干凈。

聶澤之一路上都沒再說話，就看著車，樂小蔚也沒有跟他說話，就鎖在副駕上，看著外頭的景色，從一開始的僻靜，到城里的繁華，再到現在的安靜。

“去吃點東西，想吃點什么？”

這是許久后，聶澤之的再次開口。

樂小蔚也沒看外面，“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聶澤之便沒再問了，駕著車繼續走。

回到長春山莊的別墅，傭人早就準備好了豐富的飯菜。

樂小蔚去洗了手來，折騰了這么久，她早就餓了，所以自己坐下來就開始吃東西了。

聶澤之坐在她身邊，拿著筷子吃著東西，只是時不時的看著樂小蔚，卻見她并沒有看自己。

聶澤之的眼眸暗暗，卻又什么都沒說。

吃完飯，樂小蔚自己就回了房間去，洗了頭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吹干頭發，便躺到床上去。

聶澤之進去的時候屋子里的燈已經關了，模糊中看著樂小蔚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聶澤之也不知道信沒信，徑直走到床邊，坐在了床上，點起一支煙。

樂小蔚還沒有睡著，她睡不著，明明就很困，可就是睡不著，這時候感覺到聶澤之進來，又坐在床邊，很快，屋子里飄著煙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