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允臻往前走到孟景航床邊，看著快成一具干尸的人滿眼無奈，“溫柔，你當初為什么要這樣做？”

溫柔偏過頭瞧著他，原本被打了不哭，卻因為這個問題哭了出來。

“我高興。”溫柔死豬不怕開水燙，她根本不怕。

“你恨你姐姐，你愛你姐姐。”一直不說話的樂小蔚突然開口，走到溫柔面前，“你很愛你姐姐，可是你又很恨你姐姐，所以你才這么難受，你為什么恨你姐姐？”

溫柔看著走過來的女子，上下打量著她，“你知道？”

樂小蔚搖了搖頭，“你剛剛的眼神，跟我曾經很像。”

樂小蔚說著，曾經，她以為父母只是因為經濟條件不好才對自己那樣，所以每當自己被打了被欺負了，她都這樣安慰自己，那種復雜的心情，她比溫柔更明白。

溫柔抱起手，半張臉紅紅的，實在是可怕。

“因為這個世界，我跟她，只能活一個，或者說，我跟她，只有一個應該來到這個世界，再說直白點，她來到這個世界，我就不應該再來到。”溫柔說了一堆，但似乎沒有人能聽懂。

溫雪還是抱著她，“為什么？你跟姐姐說，有什么話你不可以跟我說，當年為什么要這樣做。”

溫柔偏著頭，一雙眼里夾雜著愛恨，讓人看不明白。

“我跟你，沒有任何好說的。”溫柔無所畏懼，偏著頭看著床上的人，當年比陽光才燦爛的少年，坐在鋼琴邊，偏著頭看著她，臉上笑意比陽光還刺目。

“柔柔，我新作了曲子《送你的花》，送給你。”

他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他的笑仿佛還在眼前，可是一轉眼，記憶中的人已經躺在床上，成了四年的植物人。

蕭云飛瞧著溫柔，只恨不得活刮了她，一把伸手將溫柔拽過來丟到床邊，“你在這兒陪他！”

溫雪一步跨過去護在溫柔身上，瞧著陰沉著臉的蕭云飛，“你……”

“我又不會殺她，我只是叫她留在這兒而已。”蕭云飛看了眼床上的人，心里五味雜陳。

聶澤之伸手去拉樂小蔚的手，樂小蔚身子一愣，下意識想將手從他掌心里抽出來，可是……

聶澤之感應到了她的僵硬，她的身份，似乎又回到了員工的位置。

“你跟他們先出去，在外面等我。”聶澤之的聲音明顯是溫柔的，樂小蔚點了點頭，抽出手往外走。

聶澤之往前走，走到溫雪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她說幾句話。”

溫雪愣了愣，抬頭瞧著聶澤之，“你……”

“我又不打她不殺她。”聶澤之有些好笑，溫雪抿著唇，起身離開。

病房里只有聶澤之跟溫柔，聶澤之瞧了瞧孟景航，這四年，他每月都會來看看他，孟景航其實一直都像他弟弟一樣，他也是很疼愛的。

“我知道，你并不想他死。”聶澤之在寂靜的病房里開口，溫柔偏著頭看著他，倔強的臉上又滾下了眼淚。

“誰說我不想他死，我恨不得他死，只有他死了，蕭云飛跟我姐姐的梁子才能徹底結下。”溫柔說完緊抿著唇，一臉堅毅，仿佛在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聶澤之瞧著溫柔，好一會兒才開口，“那你哭什么？”

溫柔低下頭，卻始終不再說話。

“當年你為什么這么做？”聶澤之追問，溫柔卻已經咬緊嘴巴，怎么也不說話。

聶澤之無論怎么問，她都不說話，最后，他無奈，只好走出了病房，走到外面的走廊。

溫雪瞧著聶澤之出來有些緊張，囁嚅著唇，“她……說什么了？”

聶澤之搖頭，“什么也沒說。”

蕭云飛雙手插在褲兜里，看起來很是可怕，“就讓她呆在這里吧！好好看看自己的杰作。”

溫雪沒有阻攔，不管怎么說，孟景航走到今天都是溫柔害的。

“我在這兒陪陪她吧！你們先回去吧！”溫雪說著就往里面走，蕭云飛也跟著進去，剩下聶澤之跟樂小蔚，還有狄允臻在一邊。

“走吧！我們先回去。”聶澤之說著，拽緊了插在褲兜里的手，原本是想去牽著樂小蔚，可是，她那么的反感。

三人便往療養院走，樂小蔚一路上都安靜的很，今天的事，她就像是打了個醬油。

“嫂子。”狄允臻坐在副駕上，樂小蔚自己坐到后排去，現在狄允臻轉身看著樂小蔚，“剛剛你在病房里說溫柔，什么又愛又恨，什么意思？”

樂小蔚抬起頭，努力的讓自己笑了，“就是對一個人的感情，里面夾雜著愛和恨的感情。”

狄允臻摸了摸下巴，“要么的愛，要么的恨，會有又愛又恨？”

樂小蔚瞧著他，顯然，這個富家公子哥兒根本不懂情緒。

“行了，話那么多。”聶澤之開口，語氣有些不悅。

狄允臻只是白了他一眼，繼續看向了樂小蔚，“嫂子，你跟雙耳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樂小蔚立即回答，說完了才發現自己語氣太急了，尬笑了兩聲，“怎么會，他可是我老板，你見過員工敢跟老板吵架的么？”

狄允臻聞言眉頭更皺了，摸著下巴看了看樂小蔚，又看了看聶澤之，想不明白這兩人怎么就出事了。

樂小蔚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自己有什么好生氣的呢？兩人的關系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本來就是假夫妻，就算有什么，又有什么關系。

澳門那次，聶澤之不過是喝多了酒而已，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將眼淚消化，是啊，他只是喝醉了酒。

有什么關系，女人總有這一次。

“澤之，回聶家么？”樂小蔚突然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抬頭問，聶澤之對于她突然的正常有些不安，“是啊，你……有想去的地方么？”聶澤之有些心虛，想要好好愛她。

“去酒店吧！我想看看葉子。”樂小蔚抿了抿唇，聶澤之開著車走了好一段才開口，“好啊，對了，我已經給葉秦弄好了一中的復讀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