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她激動地大喊，越過了章婉清，直接奔過去，張開雙臂，將還未跑到門檻邊的阿飛涌入了懷里。

阿飛怔了一怔。

他原本一門心思要奔向自己的干娘，卻突然被這仿佛陌生的懷抱包裹住了。

他掙扎著從這緊緊的擁抱中抬起頭，才反應過來，“娘！是你！”

“阿飛，阿飛你還好嗎？”

閆玉萍稍稍松開了他，端詳起他的面龐來。

他變壯了，也變高了，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身上穿的，一件茄色的綢面刺繡夾袍，一雙藏青底的如意云紋靴子。

看上去，真像是富家公子了。

閆玉萍猜想，他一定在何府住了有些時日了。

“還好，娘，我什么都好。這里有吃有玩。干爹和干娘都待我很好。就是……就是我很想爺爺奶奶。我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一提到爺爺奶奶，阿飛的神色就稍稍黯淡了些。

“你爺爺奶奶到底去了哪兒？”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我爺爺奶奶是拐子，被官府抓了。”

閆玉萍錯愕了下，抬眼看向章婉清。

章婉清的臉色沒有分毫改變。

閆玉萍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很有可能是何府做的手腳。

畢竟，八年了，也沒有人去查這回事。為何好端端的，官府就注意到了呢？

“好了好了阿飛，再說，天就晚了。干娘就沒法帶你上街買糖葫蘆了。”章婉清道。

“娘，你也一起去吧！新安街上的糖葫蘆，可好吃了！”阿飛搖著閆玉萍的手，撒嬌道，“我都好久沒有見娘了，我可想娘了。”

閆玉萍心頭一顫，慌忙抬手蹭了蹭頓時發紅的眼睛。

兜兜轉轉一遭，她身邊，只有阿飛了。

“娘也想陪你。可是這是何府。你在這里，要聽干爹，要聽干娘的。”

意思已很明顯。

她把難題留給了章婉清。

阿飛立刻向章婉清道，“干娘，好干娘。我想讓娘陪著我。你能不能讓她留下來陪我幾天。求求你了。”

章婉清沉默了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放著這么個放蕩的女人在府里，指不定要鬧出什么事。

她笑了笑，俯下身來向阿飛道，“阿飛，這件事，干娘做不了主。干娘帶你去找干爹，你去求干爹，好不好？”

“嗯，嗯！”阿飛忙應著，拔腿就往府里走。他還不忘回頭來向閆玉萍招招手，“娘！你等等我！我去問問干爹。馬上就回來。”

“你跑慢點兒，別摔了。”

閆玉萍看著他，蒼涼的目光里泛起了幾分欣慰。

章婉清站直了身子，回頭瞟她一眼，笑道，“我倒是聽說，你攀上了靖安侯世子。如今這大包小包的，是被掃地出門了？”

閆玉萍低頭垂眼，沒有作聲。

“人啊，性格決定命運。你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能怪得了誰呢。”

“何夫人，我知道你討厭我，我知道從前你對我積攢了多少恨意。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想怎么罵我，你就罵吧。”

“我沒有什么想罵的。罵你，不符合我的身份。”

在章婉清說話的時候，閆玉萍余光看見，何老爺牽著阿飛，正往大門走。

她立刻計上心頭。

于是，她抓住章婉清的手，“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兩行淚適時地滑下了她的臉頰。

她頓時泣不成聲，哽咽著道。

“夫人！夫人！我求求你！你可以不讓我進府！但我希望你，好好地待阿飛，讓他吃飽穿暖。我就這么一個心愿了……”

章婉清頓時錯愕，不知她為何突然哭得如此悲痛欲絕。

但身后響起的腳步聲，讓她心里馬上有了數。

跟我來這一套。

“你起來。阿飛我一向是當我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我也很愿意你住進來。過去的事，我早就不在乎了。只是，你以前是一個妓女。我怕你在阿飛身邊，會給他不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