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均回到重華殿后，就叫人去請章云征。

片刻之后，章云征便來了。

兩人已多日未見，互相禮貌地行禮。

待門關上后，章云征問的第一句話是，“她還好嗎？”

陸延均知道他問的是蕓書。

“一切都好。”

章云征的第二句話是，“你是因為那封信才要見我嗎？”

陸延均笑了。

“是。”

頓了頓，他又問，“你能把經過寫得如此詳實，一定很不容易。”

章云征笑了笑，當是默認。

“陛下果然最信任你。這樣的信，也會給你看。”

“云征，父皇說，他心里的揣測，跟這封信所寫的，是差不多的。只可惜，他沒法對信里提到的人做什么。”

章云征垂眼，忖量了下，才笑了笑，“我能想得到。”

“云征，請你相信我，父皇和我都希望這件事情能翻案。只是，這案子牽扯到的人，能追究的，也只剩一個了。”

“陳甫。”章云征立刻接下話。

“是。父皇不愿意，也沒有辦法動他。請你不要怪我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聊解你與蕓書心頭之痛。”

章云征苦笑著搖了下頭，“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恨這世道。”

陸延均看著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云征，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些話，你只跟我說就好。跟旁人說，會引來禍端的。”

“我清楚。”

而后，陸延均又將皇帝想要知道寫信人身份一事，告訴了他。

“如果你不愿意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跟父皇提一個字。”

“還是不說了吧。但陛下的心意，我已明白。請九皇子和皇帝，不必再為霍家憂心了。”章云征作了個揖，便往門外走。

陸延均緘默地嘆了口氣。

誰知，剛剛打開門，章云征便看見一個年輕女子邁進了院門。

他回頭看陸延均，笑著說了句“你有一位訪客”，便快步離開了。

陸延均疑惑，往門外看。

是賀清茹。

她帶著一個六角捧盒，邁著款款的步子，向他走來。

碰到往外走的章云征時，兩人互相點頭，算是問過了好。

“延均。皇后娘娘叫我來給你送些點心。她說你喜歡棗泥酥。今天御膳房正好做了。”

陸延均微微一愣。

他何時說過自己喜歡棗泥酥？

想了一想，他便琢磨出了緣由。

上一次，他在吃霍蕓書送來的棗泥酥時，被阿和看見了。

他暗自笑了笑。

“辛苦你了。”陸延均笑道，接過捧盒，將它放在了桌上，“一起坐下來嘗一嘗吧。”

賀清茹目光微垂，點頭應允。

兩人便在書桌旁坐下，就著茶與點心隨口閑聊著。

坐了半炷香后，陸延均覺得實在無話可談，便問起了她的父親。

她說自己的家人已經先回家鄉了。但她承蒙皇后娘娘好意，會在京城多留些時日。

“永安侯戎馬生涯，戰功顯赫。父皇今日的基業，離不開他的功勞。這朝中人，縱使不曾見過他的真容，對他也始終心存幾分敬意。”陸延均道。

賀清茹笑了笑。

“家父只是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而已。有何功績，他不敢奢求。他只希望，能保全自己罷了。”

“賀姑娘，你說這樣的話，就是謙虛了。像永安侯這樣德高望重之人，如何會憂心保全一事呢。”

“九皇子，你有所不知。像家父這樣的人，這么多年，也不敢貿然回京，寧愿待在故鄉的方寸之地。我們一家人，都沒有特別的奢望，只求這一輩子，平安健康。”

陸延均微微一愣。

“永安侯是何時離京返鄉的？”

“大抵七八年前吧。”

“七八年前……那時震撼朝野的大事，據我所知，只有一件。”

陸延均意有所指。

賀清茹笑了笑。

“九皇子果然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