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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你的事,要我如何不記得?

“老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章婉清走過去,佯裝漫不經心的模樣給何老爺添茶,眼神又在那個七八歲的孩子身上徘徊了下,“真可愛的孩子。”

何老爺笑了笑,揉了揉孩子的頭發,聲音溫和,“阿飛,出去玩吧。”

阿飛點點頭,從何老爺的膝上下來,出門了。

他沒有注意關門。

何老爺走去,將門緊緊地關上后,才回頭來,笑容暗含深意,“親生的孩子,我如何覺得不可愛呢?”

章婉清微微一怔,隨即綻開笑容,“老爺,你在說什么?那個孩子,是你親生的?”

“婉清,你沒必要跟我裝傻。當初麗娥離開何府的時候,是有身孕的。你難道不知道?”

章婉清動了動喉嚨,穩住心神,微笑著道,“老爺,當初的情況,你也清楚。麗娥留在這里,敗壞了府中風氣,弄得我很難做人。我作為當家主母,只能狠下心做主,讓她離開了。其余的情況,我一無所知。她有身孕一事,我是今日才知曉。老爺,你是如何知道,她懷了孕呢?難不成,這個孩子,就是她和老爺的?”

何老爺看不得她這副嘴臉。

跟她朝夕相處了幾十年,他如何不知她的個性?

她就像水一般,有著弱之勝強的繞指柔。

任憑旁人如何生氣、如何作踐、如何謾罵,她只處變不驚,用她一慣溫和親切的姿態微笑著,不動聲色地讓對方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心思都落了空。

他冷眼盯著她,面無表情。

章婉清始終保持微笑,連弧度都未變。

半晌,何老爺才忽而笑道,“是的。所以,從今以后,他就住在府里。我要給他應有的地位。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生兒子。”

說完,何老爺立刻拂袖而去。

章婉清默然立在原地,看著何老爺離去的背影,心中涌起說不出的悵惘。

為何……為何她就是懷不上孩子……

若有一個親生的孩子,她在府中也不至于如此如履薄冰。

此后,阿飛留在了府里,有了一處自己獨立的院子。

何老爺做主給他改了名,叫何長飛。

名義上,他是何老爺的干兒子。

但府里人待他,與對待少爺,別無二致。

他們都看得出來何老爺對他的喜愛。

章婉清雖然與他不親近,但面上功夫做得好,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溫和慈母。

阿飛在府中也常常問,爺爺奶奶什么時候能出來?

何老爺總是搪塞他:“快了,快了。”

“干爹,您一定幫幫我。求求您。我不能沒有爺爺奶奶。”

“阿飛,你放心吧。”

何老爺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幫阿飛。

阿飛爺爺奶奶被抓一事,就是他一手操辦的。

是他向官府舉報了阿飛的爺爺奶奶,并且打點好了人脈,讓他們非坐牢不可。

他去獄中看望他們的時候,也跟阿飛的爺爺奶奶談好了條件。

何老爺給他們一筆豐厚的財產,足夠他們衣食無憂地過完此生。

但前提是,他們要把阿飛還給何家。

否則,他們就要在牢里了卻此生。

阿飛的爺爺奶奶不得已,只能答應。

阿飛奶奶問,“能不能讓我們再看阿飛一眼,跟他道個別?”

何老爺雖心有不忍,但只能拒絕。

他怕阿飛對他們心有眷戀。

阿飛的爺爺奶奶,就這樣被迫帶著銀兩,離開了京城。

何老爺盤算著,過些日子,就告訴阿飛他的爺爺奶奶過世的消息。而后,再舉辦一個認親儀式,讓阿飛風風光光地成為何家的人。

誰知,他的計劃,百密一疏。

有一日,阿飛跟著丫鬟上街去玩,恰好碰上了陸延均。

阿飛立刻歡快地招手,“延均哥哥!”

陸延均循聲回頭,看見是他,立刻笑了。

他小跑過來,俯下身來望著阿飛道,“阿飛!你也上街來玩呀!”

阿飛點點頭,“我和阿梅姐姐一起出來的呢。干爹不常讓我上街。阿梅姐姐好說歹說,才讓干爹同意了。”

陸延均有些摸不著頭腦。

“干爹?”

“就是何老爺。”那個被稱作“阿梅”的人在一旁解釋道。

陸延均仿佛還是不太明白。

“為何何老爺不讓你上街,你就不去了?你的爺爺奶奶呢?”

“爺爺奶奶被抓進去了。他們說,我爺爺奶奶是拐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拐子。反正,別人都說,他們不是我爺爺奶奶……干爹就把我收留了。”阿飛說著,神色略顯惆悵。

陸延均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延均哥哥,怎么了?”

“沒,沒事。”陸延均笑了笑,“那你就跟阿梅姐姐好好玩。改天,我去何府看你。”

“好。”

而后,他們就互相道了再見。

陸延均獨自走過了兩條街,而后在離侯府不遠的一處拐角,見到了霍蕓書。

兩人相視一笑。

昨晚子時,霍蕓書見到了祝福。

祝福不像往日,飛過碧落堂便回去了。

這一天,祝福停在了她的窗前。

凌蘭還當是它突然起了興致,想要親近人,抬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好啦好啦!知道小姐明日要過去了。你可以回去復命啦。”

祝福抖了抖身上的翅膀,但不動。

凌蘭倒有些疑惑了,“小姐,它為何不飛呢?”

霍蕓書循聲,回頭來看。

“是腳受傷了嗎?”

她走來,俯身仔細地看了看祝福那暗紅色的腳。

沒有傷口,安然無恙。

但她的確注意到了不尋常。

祝福的腳上,綁了一個小巧的信筒。

里面有東西。

她取出信筒里的紙。紙上有一行清逸有力的字跡。

“明日巳時,在同心巷口見我好嗎。”

信一被取出,祝福便翅膀一展,迅速地飛走了。

“原來祝福,還帶著任務來呢。”凌蘭在一旁笑道。

霍蕓書也笑了笑,走去桌邊,將信湊在油燈上燒了。

今晨,霍蕓書在巷口見到陸延均時,不由得笑道,“出了什么急事?我去找你便是,你不必特意跑過來的。”

“不必。我過來更容易。”說著,陸延均向她攤開了掌心,“這個給你。”

掌心里是一枚串著紅線的白玉。

純凈無暇,溫潤細膩,如凝脂般吹彈可破。

霍蕓書怔了怔,隨即笑道,“換通行令了?”

先前,他給過她一枚白玉。

那是他的貼身玉佩,能讓她自由出入皇宮。

“不。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霍蕓書一愣。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自從她嫁入了靖安侯府,她就不再過生日了。

凌月凌蘭記得她的生日。但她們也知道,小姐無心過生日。

每次生日,都像是一種提醒。

提醒她,過去十七年的喜怒哀樂。

提醒她,過去那十七年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寧愿再也不過生日,也不想經歷這種折磨。

不過每年,凌月凌蘭也都會在晚餐的時候,給她多準備一份長壽面、幾份點心,還會用自己的例銀給她買禮物。

霍蕓書知道她們是對她好,便也接受了她們的心意。

陸延均見她怔了怔,馬上笑道,“是三月十五,對嗎?”

“是。真沒想到,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

你的事,要我如何不記得?

頓了頓,陸延均又道,“它和我的玉,的確是同出一塊玉石。弱冠之年時,父皇母后給了我兩塊玉。這一塊,我一直保存在重華殿里,嶄新如初。”

陸延均隱瞞了一部分事實。

他的父皇母后,是把那另外一塊玉,留給他未來的妻子的。

陸延均并不是想要奢望太多。他只是希望,這塊白玉,能陪伴她。

護她永遠平安,護她永遠高貴,護她永遠純潔。

她不是靖安侯世子夫人。

她是霍家的嫡女,是霍蕓書。是他心中最柔和最溫暖最美好的人。

但霍蕓書一向敏銳。

她沒有接過玉,而是笑道,“這兩塊玉,是你父皇母后,給你和你的妻子的吧。”

陸延均沉默了下。

他不忍騙她。

但現在這個境地,他也只能撒謊。

他怕她不收。

“不是的。只是那塊玉石,剛好做了兩塊玉而已。”陸延均道。

霍蕓書笑了笑。

“延均,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可這塊玉,太貴重了。我確實不能收。”

霍蕓書對自己的人生已是無望。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未來可言的無用之人。

她又如何配得上這塊玉?

如何配得上與他的玉同出一石的玉呢?

但陸延均執意要把這塊玉送給她。

“從我拿到這塊玉的時候,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它送給你。今天我終于等到合適的機會了。請你一定收下它。”

霍蕓書只好收下了玉。

她將它握在掌心,低頭望著它的光澤,沉默了下。

“謝謝你,延均。”她笑道。

“不必客氣。希望這一年的你,平安健康,無慮無憂。”

霍蕓書微笑,“希望如此吧。”

兩人談得專注,全然不知鄭少翎碰巧路過了此處。

他先是看見了霍蕓書。

鄭少翎趕著出門,沒想與她問好。

但下一刻,他看見了陸延均。

腳步一頓。

這二人,為何在這里私語?

他頓覺不對。

像霍蕓書這樣的女子,除了自己的丈夫、父親或者兄弟,不可能單獨與其他男子接觸的。

但他怕引人注意,立刻加快腳步離開了。

疑慮漸漸在他心里落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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