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京城，沉浸在一片迎接新年的氛圍里。

大街小巷都掛上了鮮艷而喜慶的紅燈籠。

宮城也不例外。

朱門紅墻鑲白雪，紛紛飛瓊，萬物皆晶瑩。

花燈刻紙綴千樹，盈盈繁光，滿城盡芳華。

在臘月前的一次早朝，有位大臣稟報了令溪的宣平王將要娶賀裕達之女賀清茹為妻的消息。

陸延均一愣，隨即笑了。

“郎才女貌。這可真是一樁大喜事！”

眾人也紛紛祝賀起這段姻緣來。

這時，又有一位大臣說，烏宛國的國王派使者送來了一封信，希望明年有機會率隊前來訪問。

“自從簽訂了契約以后，兩國的交流空前活躍。烏宛國的國王，在信中大贊這份契約，并表達了希望與我國永遠保持友好關系的期望。”

陸延均微笑著答，“朕知道了。明年，我會安排。”

前幾天，他也收到了代依寄來的私人信札。

信中，他講述了回去之后的經歷。

能簽下那份和平契約，代依功不可沒。

這份功勞，讓國王更加賞識他。

他升了官，被國王賞賜了一套宅子。他的妻子與子女也被封了爵位。

信中，他說，自己曾受奸人蠱惑，險些犯下彌天之罪，恐今生再也回不到烏宛。但幸得陛下與太上皇的關照，代依才能保全性命，得以為自己的國家盡綿薄之力。

“代依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若有機會，希望能與陛下再度相聚，共享宴飲之樂。”

這個代依啊，處事莽撞沖動，但卻是個率直真誠、愛憎分明的好人。

誰對他壞，他會毫不手軟，誓要睚眥必報。

誰對他好，他便推心置腹，愿意傾囊相助。

正當陸延均思量不語之時，有位大臣提醒他，該定新的年號了。

新皇登基的次年，都要改元。

“這可是件大事。”陸延均笑了笑。

他并非忘了改元而非要等大臣提醒不可。

他早就想好了新的年號。

在她嫁給他的那一天。

“明年，即是建云元年。取建功立業，以報凌云壯志之義。”

有些大臣心領神會般笑了。

包括霍云錚。

說是這樣說。

若不是姐姐有一個“蕓”字，陛下又如何想得到凌云之志一詞？

當晚，陸延均與霍蕓書在御花園里散步時，跟她說了改元的事情。

霍蕓書一愣，隨即忍俊不禁。

“你倒是說得冠冕堂皇！”她抬手捶了一下他，哭笑不得地嗔怪起來，“旁人一聽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我倒是不怕他們知道的。畢竟，我就是因為你才定了這個年號的。”

“從明年的正月初一，一直到我離開這人間，每個日子，每個陰晴晦朔，都是建云。”

“都是我想要為你永遠紀念的日子。”

“我留在史書里一日，你也留在史書里一天。”

“你就滿足我這么一點小小心愿吧。”

“天下之君，當以民為本。社稷，亦為民而立。我啊，也就在你身上，有這么一點兒私心啦。”

霍蕓書笑了。

那只剛剛捶了他胸膛的手，靜靜垂下，落入了他的掌心。

清夜無塵，干凈如墨。

月色疏朗，似天邊琉璃。

御花園里的瑤草琪花，只留下了朦朦朧朧的曼妙輪廓。

二人的腳步很輕，在這般靜謐的夜色里，仿佛依舊不擾一塵一埃。

“建云元年就要來了。”

“蕓書，這是我們的第一年。”

“是啊。我們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