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交代
- 和離后,渣男世子跪下喊我娘娘
- 衍曦
- 2570字
- 2024-04-17 14:10:10
“那時,我只是牢中的一個獄卒。有一日,跟我很要好的一個獄卒,竟然被殺害了。對此,大家都東猜西揣。后來,我聽說,在他被殺害的前一日,長孫將軍找他辦事。他沒答應,這才被滅口的。此后,獄中又接連死了兩三個獄卒。我猜想,都是因為同樣的原因。當時,獄中人心惶惶。我也擔心,擔心長孫將軍萬一找到我頭上該怎么辦。”
“就這樣,我在不安中等了三五日。長孫將軍還是來了。他請我吃飯,給我倒酒。我當時真是害怕極了。但幸好,酒和飯,都是干凈的。吃完了,他才問我,愿不愿意幫他一個小忙。我不敢忤逆,只能點頭。他說,讓我?guī)兔Γ瑲⒌魞蓚€犯人,就說他們是自盡的。”
“我問是什么犯人。他說,是霍家夫婦。我當時就愣住了。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多獄卒都不肯動手,最后因此送了命。那可是霍家夫婦。當年京城鬧饑荒,我們那村吃不上飯,我還記得,是霍夫人將霍家的糧食運來,給我們村的男女老少都送了熱飯。”
“那長孫將軍見我猶豫了,便說,他們已經(jīng)犯了罪,遲早也是要死的。與其在眾目睽睽之下喪命于斷頭臺上,不如悄無聲息地死在獄中,還能落點尊嚴。他說,這也是皇帝的意思。我猶豫再三,只好答應了。于是,第二天,我給他們送了裹了毒藥的飯。他們就這樣離世了。”
說到這里,陸延均突然打斷了他。
“他們死的時候,你在一旁嗎?”
“不在。”
陸延均沉默了下。
毒發(fā)身亡……一定很痛苦……他禁不住想。
小伙計又道,“但是,那毒藥含麻醉劑的。他們應當是在睡夢里過世的。”
陸延均瞟他一眼,喉嚨微動了下,沒應聲。
沒想到,對方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卻能切中他的心思。
“之后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幾天以后,長孫將軍將我接進了將軍府,還給我家賞了幾箱金銀珠寶。至此,我就一直跟著長孫將軍干活。我知道,我的命,以及我一家人的命,都捏在長孫將軍手里。所以,我勤勤懇懇地為他辦事。長孫將軍也越來越信任我,甚至將御賜的烏茲鋼刀賞給了我。直到前幾個月,我才離開將軍府。”
“你為什么要離開將軍府?”陸延均問。
小伙計抿了下嘴,沒有馬上說話。
“你為什么要離開將軍府?”陸延均沉下了臉,捏起桌上那只竹蜻蜓,在桌上輕叩了兩下。
“噠噠”兩聲,清脆利落。
但那小伙計的心卻因此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好答,“因為……因為我怕惹禍上身,就謊稱祖母病故,離開了。”
“惹什么禍?”
“長孫將軍……或許要反。”
陸延均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張了下眼。
邊上提筆記錄的獄卒也頓時呆住了。
那筆尖力度一松,在紙上劃下一道丑陋的墨痕。
“你說什么?”
“他……他好像要反。”
陸延均暗忖了下,環(huán)視了下周圍這些獄卒。
他們聽了,也沒什么,還能當作人證。
于是,陸延均接著問,“你為何說他要反?”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但我無意中看見了長孫將軍的一些書信。長孫將軍在和域外的人聯(lián)系,想要給他們做向?qū)В麄兦娜贿M京。我怕真鬧出什么禍端,便趕緊借故離開了。長孫將軍也未強留我。我離開將軍府回家以后,他有時也會找我辦事。就比如這一次,他就讓我跟著李老伯去山上殺一個人。王爺,我知道的,已經(jīng)原原本本都告訴你了。求您一定放過我和我的家人一命。”
陸延均垂下了眼。
他害死了霍太師。
陸延均恨不得立刻拔刀插進他的心臟里。
可想了想,他也是可憐人。
強權之下,這些只求安身立命的尋常百姓,又有什么能自己做主的余地?
更何況,他也向自己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
這份坦誠,陸延均很欣賞。
于是,陸延均俯身,扶他起來,命人拆下他肩上的枷鎖。
但枷鎖卸下之后,陸延均便令這些獄卒出去了。
屋內(nèi)只留他們二人。
“你叫什么名字?”陸延均問。
“回王爺?shù)脑挘∪嗣写笃健!?
這個叫大平的小伙計,一邊扭動著酸痛的臂膀,一邊道。
“大平,謝謝你跟我說了這么多。但我還需要請你幫我一個忙。若有機會,你幫我去將軍府,將長孫將軍和別人往來的書信,拿出來給我,好不好?”
說著,陸延均從懷中拿出一塊金元寶,放在了桌上的竹蜻蜓旁,“這個,你拿著用。”
“王爺……”大平顯得有些猶豫。
“大平,這是我最后一個要求了。事成之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我會準備一筆豐厚的銀兩。這筆錢,足夠你和你的家人,衣食無憂地度過此生。到時,你們可以帶著錢遠走高飛,自此隱姓埋名,平安度日。”
大平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王爺,將軍府守衛(wèi)森嚴,小人盡量看著辦吧。”
“多謝。”陸延均微笑道。
當天,大平坐著陸延均的馬車,回了家。
街道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jīng)散盡。
犯人都已經(jīng)被處決了。
馬車從寬闊的道路上飛馳而過。
大平緘默地坐在車里,不自覺地掀開帷幔往外一瞟。
行刑臺上猩紅的血猶在,成了凝固的創(chuàng)痕。
血色彌漫,如陰天時那死氣沉沉的暮靄。
大平收起了目光,放下了帷幔。
此時此刻,他們的身后,有另一駕馬車從小巷口拐出,但卻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那是陸毓時的馬車。
待看過這些犯人通通被行刑以后,陸毓時才回去。
回到皇宮,他立刻派人去打聽,究竟是誰下令處死他們的。
下人的回話是:是皇帝親自下令,經(jīng)手章侍郎處理的。
“章侍郎?一個禮部侍郎,能有管刑獄案的權力?”陸毓時挑眉,顯出幾分不屑。
“這我們也不敢問。皇帝喜歡他,便容他管這些事。”
“喜歡?”陸毓時冷笑一聲。
憑仗著這喜歡,便能翻云覆雨、權傾天下不成?
陸毓時卻想越覺得憤懣。
從小到大,他都不敢松懈。
兒時,為了功課,他雞鳴而起,捧書苦讀。
成了年,為了政績,他事必躬親,夜以繼日。
說他,有古人懸梁刺股之恒心都不為過。
可那陸延均,偏偏還是能得到比他更多的認可。
為什么?
就因為父皇喜歡?所以他的付出,就可以被輕描淡寫地帶過。
為什么他這么努力,就是得不到跟那陸延均一樣的喜歡?
為什么?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那下人見陸毓時攥著拳,咬牙盯著桌上的一角發(fā)怔,小心翼翼地在旁躬身,輕聲喚道。
陸毓時回過了神,“干嗎?”
他的思緒仍陷在先前的不悅里,語氣難免不耐煩。
“如果沒有什么事,奴才先退下了。”
“去吧。”
那下人離開了屋。
陸毓時靠著椅子,靜靜坐在屋中,手指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桌上的擺件,心里漸漸浮起了一些難以名狀的念頭。
他等不下去了。
前些年,父皇每到冬天,都會久咳不愈。
那時,每到嚴冬,宮里都會暗中準備起來,怕皇帝若是真的過不了這個冬天,皇宮上下也不至于手足無措。
陸毓時便也次次蟄伏忍耐,總覺得皇位很快就要到他手里。
但每一年寒冬,皇帝都熬過去了。
如今,父皇的身子漸漸硬朗。
人們都說,皇帝是天之驕子,福氣會越積越厚。
現(xiàn)在,宋蕓書已除。
陸毓時意識到,他要尋一個辦法,逼父皇讓位。
只有他坐上了皇位,他才能徹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