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似曾相識
- 和離后,渣男世子跪下喊我娘娘
- 衍曦
- 3463字
- 2024-04-17 14:10:10
輾轉(zhuǎn)多日,鄭少翎終于回到了京城。
這一路,他都是與那位周海結伴而行。
鄭少翎本無意結交這位無權無勢的考生。只是出于禮貌,他才不得不表現(xiàn)出一點兒友好。
但經(jīng)過了這些天的交流,他發(fā)現(xiàn)這位考生談吐不凡,頭腦伶俐,興許將來真的能考出什么名堂。
他對周海,也愈發(fā)熱情起來。
再加上,周海的善良與樸實,也讓他日漸覺得,這是一個可以靠得住的人。
因此,到了京城后,在他們行將分別時,鄭少翎還把自己的住址給了他,并說,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他。
周海笑著應好。
鄭少翎回到鄭家,卻發(fā)現(xiàn)家里異常冷清。
進了屋,轉(zhuǎn)了半天,他才碰見了躲在院中獨自洗衣服的凌月。
“怎么屋中都沒人?”他問。
“都出去看熱鬧去了。聽說皇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辦了一個特別隆重的認親儀式呢。”凌月抬起頭來笑笑,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過來,“你可算回來了。這一路累不累?”
“不累。”鄭少翎淡淡答道,皺眉瞟著她水盆里的衣服,“怎么不叫下人做?”
“還有哪些下人呀。都回家了。”凌月說,“老夫人走了,秦媽媽就回老家了。后來,母親說,留著那么多下人也沒用。如今,她房里兩個下人,我房里一個,后廚還有一個。就這么些人了。”
鄭少翎聽著,心中涌上幾分蒼涼。
“你房里那個丫頭還在嗎?當初跟霍蕓書一起來的。”他問。
凌月一怔,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下去。
“也走了。”
鄭少翎嘆了口氣,“罷了,我們也去走走吧。”
說著,他就牽過凌月的手,要往外走。
“你剛剛回來,不想歇一歇嗎?”凌月問。
“不歇了。這個家,越待越覺得凄涼了。”鄭少翎笑了笑,“走一走,順便找個酒樓吃飯吧。”
凌月抿唇,輕輕應了句好。
她也知,這個家,已經(jīng)不像是一個家了。
兩個人便重新出了門,往城區(qū)去。
今日的城區(qū),熱鬧非凡。
大路兩旁人頭攢動,全是圍觀的百姓。
人們議論紛紛,都在等著皇宮的車馬走過。
一隊隊官兵攔在人們面前維持秩序。
鄭少翎與凌月二人好不容易擠到了第一排去。
人們的閑言碎語,綿綿不絕地縈繞在耳邊。
“聽說皇后這個妹妹,失散了二十來年呢!”
“我親戚就在宮里做丫鬟呢。你知道,他們怎么認這個妹妹的嗎?”
“怎么認的?”
“那妹妹,跟皇后娘娘和長孫將軍一樣,也吃不得花生,一吃就起疹子呢!”
“真的假的?”
“可不是!那妹妹不知情,吃了花生,當時就暈過去了。治了好幾天才好!”
“可真玄乎。”凌月聽完,偷偷向鄭少翎笑道。
“馬車來了!馬車來了!”
人群里有人激動地叫嚷起來。
大家的目光連忙往前方投去。
四匹駿馬并駕齊驅(qū),出現(xiàn)在了道路盡頭。
昂首闊步,神采飛揚
馬上坐著的侍衛(wèi),也一個個氣宇軒昂。
馬匹之后,是浩浩蕩蕩的儀仗隊。
先是一批棗色衣服的男子,吹銅角敲云璈,在鋪天蓋地的樂聲里走來。
又是紅黃藍白青黑六色旗隊,揮舞著寓意日月星云風霜雪雨等天地之象的旗幟。
最后是各色的團扇與花傘,伴著一排一排的青年男女涌進了這條開闊大街。
儀仗隊后,便是車隊。
每駕車皆配兩匹馬踏路、四匹馬駕導。青旌車、鳴鳶車、飛鴻車、虎皮車、貔貅車相繼而來,聲勢浩大。
最后,是皇宮貴族的步輦與轎子。
那一片氣派華美的赤色,如焰火一般,一瞬間點燃了整條大街。
玉龍騰飛,金鳳起舞,白虎躍動,青云翻涌。
大家難得見此陣仗,紛紛往前涌,引得官兵頻頻制止,“后退!都后退!”
“那就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
“哪兒啊哪兒啊?”
“那個!”
鄭少翎順著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卷著排山倒海之勢而來的隊伍里,有個女子掀開了轎子一旁的側(cè)簾,探出頭來,含著輕快的笑,向外面的人招手。
那轎子還未走近,鄭少翎沒能看清她的臉。
“長得還不賴呢!”
“當然啦!我可跟你說,這姑娘啊,聽說以前是賣唱的呢!”
“賣唱的?那不就是妓女?”
“這話可不敢講。人家現(xiàn)在是皇后的妹妹了!”
鄭少翎一聽,心中倒泛起了些許好奇。
他仰著脖子,努力從眼前揮舞的手臂中尋出一處干凈的視角。
那皇后妹妹的轎子,終于近了。
可她的五官,卻被邊上這個人的后腦勺擋著。
他偏過頭去,躲開了前面的人。
那茫茫然的視線,如長驅(qū)直入的劍,直直地投向了轎中的那個女子。
下一瞬,他怔了。
邊上的人又跳了起來,擋住了他。
但鄭少翎已經(jīng)愣在了原地,無心再看第二眼。
方才那第一眼,他相信自己永生永世都不會忘。
那哪兒是什么皇后的妹妹?
那是閆玉萍,被他寫下一封休書趕出家門的閆玉萍。
鄭少翎頭腦發(fā)蒙。
剛見了一個不知是何身份的霍蕓書,又見了這么一個似曾相識的皇后妹妹……
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為何都攤到了他一個人身上?
“少翎!少翎!”
這時,他身旁的凌月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趕緊捏他的手,“你快看!快!”
鄭少翎被這晴天霹靂定在了原地。
他聽得見她的聲音,卻理解不了她說的任何一個字,只能怔怔地張嘴,漫應了幾聲。
凌月抬頭看他。
“你也看見了,是嗎?”
“嗯。”鄭少翎依舊神情木然。
“那是玉萍嗎?”凌月問。
“我、我不知道……”頓了頓,鄭少翎牽住她的手,“月兒,我們回去吧,好不好?我累了。”
凌月點頭。
于是,兩人艱難地擠出了人群,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是不是看錯了……”凌月還是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鄭少翎幾乎無法思考,只剩這一句話能應答。
他們并沒有看錯。
那個轎子中的女子,正是閆玉萍。
而他們不知道、也無從想象,過去這些日子,閆玉萍經(jīng)歷了什么。
在被鄭家拒之門外心灰意冷以后,她回到裕陽,想要和何老爺、阿飛好好地生活。
有一日,長孫遙將軍過來找她。
見到長孫家的人,閆玉萍很害怕,擔心對方會盤問她逃跑的事。
畢竟,當時她可是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將軍府。
但長孫遙對那件事只字不提,只說想要請她回京城,帶她見一個人。
起初,閆玉萍十分不解,追問到底要見什么人。
但長孫遙不肯說,只說是她想見的人。
“你跟我走,不會后悔的。”
閆玉萍想著:有無可能,鄭少翎回心轉(zhuǎn)意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跟著長孫遙去了京城。
誰知,長孫遙不是帶她去見鄭少翎,而是帶她進宮見了皇后娘娘。
閆玉萍本想掉頭便走。
但到了皇宮,她也不敢造次,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長孫遙邁進皇后的寢宮,向她行禮問好。
皇后請她坐下,還喚人給她倒茶上點心。
沒有人告訴她,那點心里有花生。
那點心做得精巧,用很多的糖和芝麻壓住了花生味。
皇后靜靜地看著閆玉萍吃了兩塊點心。
不一會兒,閆玉萍的手便開始泛紅。
她感覺有些反胃。但礙于在皇后寢宮,她捂著胸口,強壓住那想要嘔吐的沖動。
但是,很快,她便堅持不下去了,連每一口呼吸都變得艱難不已。
她就這樣昏倒在了皇后的寢宮。
皇后確認了這多日以來盤旋于心的想法。
在短暫的如釋重負之后,擔心涌上了心頭。
她馬上叫來御醫(yī)為閆玉萍診治。
而閆玉萍也足足在皇后的寢宮昏睡了三日。直到第四日,她才清醒過來。
清醒了之后,皇后又留了她近十日,對她噓寒問暖百般照顧。
閆玉萍實在覺得過意不去,便在第十日時,執(zhí)意要走。
也就是在這一日,皇后對她道出了實情。
皇后派人在去了江南,將她的背景徹徹底底地查了一遍,甚至查到了她的父母。
或者說,她當時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
那養(yǎng)父養(yǎng)母出于好心收留了走失的她,后來因為家中實在貧困,便將她賣到了城中一家酒樓。
她也就在那里,開始了她江南第一歌伎的生涯。
她的養(yǎng)父如今已經(jīng)過世,但養(yǎng)母還活著。
那養(yǎng)母身體硬朗,精神矍鑠。對于當年的事情,如今還能說得清楚細節(jié)。
順著她的養(yǎng)母,他們查了她去過的每一家酒樓,查到了京城何府,查到了鄭家。
這個姑娘的來歷,被摸索得一清二楚。
皇后與長孫將軍愈發(fā)確信,她就是那走失的小妹,長孫蓉。
如今,他們只需要確認一件事。
皇后與長孫將軍,都吃不得花生。一吃花生,便全身起紅疹、呼吸困難。
因此,皇后特意設計,喂閆玉萍吃下了花生。
閆玉萍從前因為花生差點喪命。
那時她在酒樓,陪著客人吃小菜。結果幾粒花生下去,她當即暈厥在地。
自打那以后,她便再也不碰花生了。
這下,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閆玉萍便被皇后留在了寢宮里,改名長孫玉萍。
皇后答應她,幾個月后,便為她舉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認親儀式。
“你是長孫家族最疼愛的小妹。如今,你回來了。爹娘也能瞑目了。從今往后,姐姐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皇后說到做到。
閆玉萍進了宮后,享盡了錦衣玉食。
過去,她都需要靠自己的歌喉、自己的皮囊,才能向那些富家公子換來這些綾羅綢緞、山珍海味。
如今,她只需要撂下一句話,宮里的丫鬟太監(jiān)便熱切地圍著她轉(zhuǎn)。
這奇妙而陌生的感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了。
仿佛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她隨時都有可能清醒過來。
如今,坐在轎子里,在人們的夾道歡迎里走過,她更是覺得,這一切好像都猶如海市蜃樓。
然而,在轎子路過鄭少翎與凌月的一瞬間,閆玉萍猛地在心中恍惚。
她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鄭少翎。
但下一刻,她便暗自嘲笑自己來。
大抵是太想念少翎,才會看誰都像他吧。
如今,改頭換面之后,她想的,不是以后有多少榮華富貴可以享受。
她想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去找鄭少翎,堂堂正正地回到他身邊。